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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启赋
状元萝卜与二百五
老西门，原名小西门，在小西门有一个酱厂，酱厂原来生产一种用酱油腌制的一种风味萝卜，其味：酸、甜、辣、咸、脆，那时候的常德人呐，家家都离不开这种佐餐的干菜。一般餐馆也都放着这种酱萝卜，从大的酒店到小的面馆、饺儿摊、小吃担等均离不了。尤其是一种叫绿豆丸（现叫百粒丸、米豆腐）的小摊点，更是其必备的调味标配，将此酱萝卜切成极细的碎丁，与百粒丸充分拌匀，吃起来绿豆丸的糯软与酱萝卜的脆香在味蕾上轻搓细揉，掀起阵阵美味的舒爽，绝妙无比；儿时的我，常常一下就来它两碗。
那时小西门的酱萝卜风靡城乡，比现在的涪陵榨菜有名多了，是人们不可或缺的佐餐佳品，细细地切丝、薄薄地切片、碎碎地切丁，撒一点芝麻香油，那硬生生地能勾起你的谗虫来，每每回味令人直咽馋水，那是老常德人难以忘却的味道，是最能勾起乡愁的舌尖上的记忆。
这种酱萝卜不仅风味独特，其来历也颇一波三迭，用现今时髦的语言来讲，还真是一个挺励志的心灵鸡汤。
小西门的酱厂颇有历史，甚至说她历史厚重都不为过，据我外婆说，在她外婆的外婆的外外婆时酱厂就有了，而有酱厂就有其特有的酱萝卜，二者相生相伴，相依相存。
追根溯源，是在明朝万历年间：那时有一大户人家，虽家有良田万亩，但人丁不旺，几代单传，因之，生一子过于溺爱而少年纨绔，不学无术，识字不多，但又往往喜欢装出一副饱学之士的模样，每每闹些笑话。
明代时小西门的城墙上，官府常常在此贴告示。这天 官府又贴出了新的告示。这位假假的读书郎手上拿了个萝卜边啃边近前围观，假作识字模样，听到人家轻轻地念一句告示上的文字，他便大声的重重的复诵出，以出出风头，装装书生的样子。这时有一调皮的好事者，见他假装岳武神的样子，觉得好笑，看他手上拿着萝卜在啃，便决定以此来戏谑他，于是，便念道：“湖南常德府，不许吃萝卜”；这傻小子不知是人在调侃他，接着大声说：“湖南常德府，不许吃萝卜”；他语音刚落，一看自己手上的萝卜吓坏了，便悄悄的把萝卜扔在地上，怕自己引起别人注意再也不敢跟着别人念了；可此时戏谑者继续大声说“丢了罚一百”，当时说罚100就是100个铜钱，这小子一听丢了要罚钱慌了，赶忙捡起来；戏谑者见状 又说:“捡起二百五 ”，这下傻了的他丢也不是、捡也不是，顿时人群哄堂大笑，他才发现被人捉弄了，满面含羞，低头匆匆逃离。
于是，这个笑话在常德一下子就流传开了。而且，只要这傻小子一出门，一群小伢儿就会跟在他身后叫喊“湖南常德府，不许吃萝卜，丢了罚一百，捡起二百五！嘻嘻…哈哈…”。而大人们见到傻小子干脆就说：“看，那个二百五来了！”久而久之，人们便把“二百五”当成了傻瓜和蠢宝的代名词，当然有人做了傻事也会被戏谑地称之为二百五；并且这个二百五的谑称也渐渐的从沅水澧水一带流传开来，到了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二百五为傻子的戏谑之约定俗成。
俗话说，知耻而后勇，这纨绔小子受此羞辱后，从此，闭门思过，发奋读书。为了让自己记住这次耻辱！他将那个萝卜挂在自己的书案前，并且又买了许多相同的萝卜，挂在门上、窗上、屋檐下、院子里、禾场中，时时以此鞭策警省自己，刻苦读书。并且，挂着的萝卜风干后，他又换上一批，并将风干的萝卜泡在他们家酱缸里，每顿饭都要用这些酱萝卜下饭，誓将羞辱的苦果吃进肚里，以求苦尽甘来！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做舟”，功夫不负有心人，假书生经过几年苦读终于脱胎换骨，华丽蝶变成真正的饱学之士，进京赶考，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名扬天下。
状元郎光宗耀祖衣锦还乡，打马游街后大宴乡里，在宴请乡邻的酒席上，每一桌除了鸡、鸭、鱼、肉外，还有一碟状元郎天天吃的酱萝卜，并当众讲了这碟萝卜的来历，同时还将当年奚落他的好事者请在首席，并赠给他二百五十两白银，以谢当年鞭策之功。乡邻们感慨状元郎的大度，在吃了酱萝卜后，又觉得其味独特，加之状元郎的故事，便家家仿效制作，从此，此风味酱萝卜一下子就在常德流传开来，被称为状元萝卜，而那位受了二百五十两纹银的淘气包干脆以此银为本，在状元郎家毗邻开了家酱厂，专生产此状元萝卜，广为推介，代代相传，历经多年，经久不衰。
然而，大约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由于文革极左思潮的影响，有人觉得“状元萝卜”属封资修的东西，便改名为酱园萝卜；再后来，由于小西门的酱厂停办，于是，这历经数百年的状元萝卜就从常德人的味蕾上消失了。
前些天，一位海外的故人回常德时，游览了复兴后的老西门，见到了儿时的印象很是兴奋，当他走到当年小西门酱厂的位置时说：“酱厂让我最难忘的是它生产的状元萝卜，只可惜再也吃不到那酸、甜、辣、咸、脆的状元萝卜了，那可是常德特有的风味，家乡的风味，乡愁的风味呀！”
美哉，让人难忘的老西门状元萝卜！
壮哉，从二百五到状元郎的蝶变人生！
（2018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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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3 17: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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