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汉寿老干部网宣 于 2022-9-27 11:49 编辑
往事的回忆 . 胡勇 . 常记起一些儿时的事情，特别记得儿时母亲为我们操办生日的情景。那时，母亲打发我们小孩过生日的方法非常简单而诱人，就是把预先准备好的一枚鸡蛋用打湿的纸包好，放在有火星的灶灰中焐熟，再把这枚鸡蛋剥壳，交给“生日佬”，便大功告成。吃了这枚鸡蛋，该干啥干啥，平常吃啥就吃啥，间或有几句含义不明的祝福---“今天你长尾巴啦”，生日就这样过完了。 小孩人人如此，大人也慎重不到哪儿去。知道了这个规则，在“生日佬”吃这枚鸡蛋时，别的小孩是不太馋嘴的，前面已经过了生日的会骄傲地说：“我吃过了!”。后面过生日的会吞着口水说：“我那天也会吃到----”。因为当时物资是那样的匮乏，小孩过生日吃枚烧鸡蛋，并不觉得憋屈，还会口留余香。 那时我家里过生日最轰轰烈烈的要数父亲，因为那一天，外祖母总会早早的拄着拐杖来我家，来时会从她老人家的油坛中捞出两块刻意留下的半斤左右的腊肉。外祖母是特别喜欢我父亲的，连母亲也没有这样的待遇，我们也乐于借此打个牙祭。 母亲前四十年最轰动的一件生日礼物是“的确良”开始出现的时候，父亲从牙缝里省出几块钱给母亲扯了一条做裤子的“的确良”布料。因为当时我正初中毕业进高中，母亲又把它送给了我，用母亲的话说，她“从娘肚子里生出来，就没做过一个生日。” 那时条件真的很差，村里没有煤和液化气，大人要做农活，烧柴和冬天烤火的劈柴就落到我和弟弟身上。那时粮食严重不足，我们姊妹三个，人人都是“吃长饭”的时候，所以我们读书之后的第二个任务就是翻红薯（在人家已经挖过红薯的土壤中，再淘深淘宽，以便找出人家不小心遗留下的红薯） ，一下午要挖十几垅土，常常能挖出二十来斤红薯，一个秋天能挖几百斤借此充饥。一家老小要吃要喝，三十多岁当教师的父亲累得只有102斤，母亲养猪养鸡，插田种土，夜里还要为我们洗刷缝补，直到深夜。 我们最喜欢夏秋冬季节，因为夏天的果蔬，秋冬的红薯萝卜，能让我们吃饱。冬天是不吃晚饭的，抵挡晚上饥饿的方法，一是早睡，二是大碗喝茶。全村人只有一户人家吃胡椒，一户人家吃面条，所以这些人家的小伙子最先找到对象。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孩过生日能吃上一枚烧鸡蛋是难能可贵的。哪知到了我十二岁生日那年，母亲竟然把我忘了，我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晚上，该睡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满脸委屈地说：“娘，今天我生日。”母亲惭愧的笑了，把我抱起来说：“晓得，没忘记，可是我真的实在是找不出一个鸡蛋了-----。” 这个委屈，我记到了今天。但在我经历了我十三岁那年母亲的生日饭后，我再也没有埋怨过父母。 九月二十，我知道是母亲的生日。家里粒米不存，我背着母亲，自作主张在周围乡邻借了六家，居然一粒米也没有借到，当我准备借第七家时，母亲知道后组阻止了我。母亲说：“你爸还是国家工作人员，我们家都断粮了，还有几户人家有米外借呢？我们去挖红薯，今天做一样最好吃的红薯汤喝-----把红薯切成小块，放油盐煮熟，放韭菜，剁辣椒，桂皮，香得很----！” 那一餐我们吃了比平常多三倍的油，吃的面红耳赤，觉得美极了。 母亲吃后却吐了好多酸水。后来祖母告诉我，母亲小时候吃了好多苦，外祖父是一位好老师，却在36岁时意外死亡了，母亲吃过树叶，麻叶，辣椒叶，红薯吃了几十年，洋姜吃了几十年，看见就想吐----- 红薯做成的母亲的寿宴就这样永远烙在我的心中。 长大了，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每年都要与家人吃几餐红薯汤。我忘不了十三岁的那一幕，我们姊妹孝敬父母的感情就是那时养成的。 每到红薯成熟时，就是我母亲生日来临的时候，我记住母亲的生日是这样的与红薯相联。而我又如何把它告诉我的孩子，好多东西是不能抛弃的，今天的幸福是几代人奋斗出来的。我们那时也只是个孩子，因为生活的艰难，让我们更懂得了珍惜体贴。我们应该怎样记住这样的故事呢?（2017年10月初稿） | 
发表于 2022-9-27 11:46: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