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变 （三）
李贵在气氛肃穆的公安局传讯室里，警徽与肩章冷森森的晃得他头皮发麻，心里“怦怦”直跳，他哪见过这阵仗，双腿战兢兢的打晃。这几年虽然历经了社会的打磨变得油滑，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进公安局审讯室，他感受到了法律不可侵犯的威严。稍许静黙，警官已看出了他的心虚，问道：“李贵，你妻子十六号晚上没有回家你知道吗？” “哦，我我，我混蛋，和同事喝醉了酒，回家就睡了哩。” “是吗？什么时间喝的酒呀？” “嗯，大概是，六，七点钟呗！” “哦，不对吧，和你喝酒的人证明你们是四点多钟呗！有人见你七点多钟和老婆出了门，看着你们进了工地哩。”询问警官轻挑眉头感到他在撒谎，嘲讽地点穿了他。 李贵心里一惊，似虫咬般的发紧，忙把眼睛藏起来，嘴唇嚅动着，心里却在激烈的挣扎。想着，老板怎么会报案哩？他用眼角偷觑一脸冰霜的警官，憋出了一脑门子的白毛汗不如何应对，只好耍赖似地吱唔着搪塞：“没……那，那碰着鬼哒呗。”声音空漠疲软。 两警官交换了一下眼色，看出他在心虚的诡辩：“李贵，要老实交待你的问题，我们给你说出来就晚了啦。”他们采用迂回方式继续问道，“你要和妻子离婚有这事么？外面有女人了吧！” “没，没有，离婚只是吵架时冲动的口气。” “哦，你和工地一个叫陈菊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呐？” “哦，别，别误会，她纯粹是关心我，怕，怕我思想压力大想不开。”他紧张地分辨着，但这也是实情。 “你对她有没有非分之想，动过情想和她结婚？” “这……啊，有那么一点点，那是以后的事了嘛。”他心动不觉失口。 “所以你就害死你妻子！”警官抓住话柄，一语点破。李贵一楞，如梦惊醒，乱了方寸。回顾和陈菊的频繁交往中，似觉寄希望于妻子那段死灰复燃的情感，他感觉这女人就是不一般，若妻子因公死去（他的想当然）拿到一大笔赔偿后，有了钱再和她发展就会顺理成章。但他感觉警察还没有事实证据，仍在狡辩中一味的抵赖，他惶恐地瞥了警察一眼，心虑地说：那天酒后带妻子去工地转转，以看哪些地方边角废料收完没有。在五楼通风口……说到这儿自知失了口，同时在良知上似乎受到了震惊，刹时住了口。 警察已觉察他心理防线在崩溃，不失时机的紧逼一句：“如是你就从那儿把她推了下去！”面对警官略带嘲讽地问话，击中了他强撑的心理防线，感觉毛骨悚然的阴冷，他在心灵的溃崩里满脸悚惧地沉默着。两警察交换了一下眼色继续道：“你觉得从那儿摔下去有水层保护，人体不会死得凄惨难堪，所以把她带到早已预谋好了的地方，这也是你几年夫妻间的一点良知吧。” 李贵似觉警察已掌握了他的证据，再狡辩也没有用处了，加之良心发现这些年的的夫妻感情，已失悔自己犯下了没有人性的罪孽，为免于日后心灵的不安不如早日死去吧！如此想来他反倒正定了。他知道妻子爱财，钱财比她的命还看得重，他交待道：“我混蛋！先是用动情的话打动她，说现在赔得精光了，我不如从这儿跳下去，你赖着公司要一笔赔偿费，日后好好把两个孩子抚养大……”他花言巧语说得恳切动情，本性善良的妻子被他感动得泪流满面，忏悔着前段时候钻进了钱眼里，没有共担患乱体贴关心他。安慰他想开些以后好好过日子，失去的钱财弄得回来，就是要死也得由她去死。这时在他的心里也很感动，这是妻子进城后两人情感动人的亮点。他在思想的深处也曾有过片刻的犹疑不忍下手，想着日后好好过日子。但人性的弱点，没有使他把握住瞬间的转折，当另一个女人的面容在他脑子里闪现，想到那获赔的一迭迭百元大钞，他鬼迷心窍，魔障吞噬了他本性的善良，心肠变得狠毒了，魔鬼在他心中叫道：还是你去死吧！由你的生命换来的钱财我会好好抚养两个孩子的！ 警官听得一脸的愕然，这就是掉进钱眼里的人性弱点，不无挽惜地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在工地谋害妻子的哩？” “噢，有次我在工地三楼一脚踏空摔了下去，在三楼与二楼的半空抓着根突出物才捡了条命，现在看来那次我真该摔死，不然，我老婆孩子也列入富人行列了。”他脸上痛苦地扭曲着，看看金钱的诱惑，他在受审时还想着要发财。同时也看得出他良心的深处在惭悔，可另一面又被金钱的魔鬼诱惑嘶咬，死在临头了还做着发财的春秋大梦。他佝偻着脖颈偷覤了一眼审讯警官，眼里少了初始的畏怯，尽是难以言表的痛苦悽惶，继续道：“那事件启发了我，就衍生出了在工地作案的念头。按常规出了工伤事故，老板多不愿报案扩大事态，而愿意多出钱了难在平和中。”警察明白了，他就是想侥幸利用老板这一弱点，归咎于安全事故获得一笔巨额赔偿。本想出来靠勤劳富家，做个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可他把智商用在了歪道上，却在致富的路上成了一部分先入牢狱的人。 “噢，想得挺周密的，你想过没有？那女人并没有对你做出任何表示呀，到时她能嫁给你吗？你想发财的金钱欲望，见异思迁的自作多情，毁了一个多么完美的家啦！你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是法律的严正审判！”警官的一席话惊醒了梦中人。 他耷拉着脑壳想着年老的双亲，想着一对可爱的孩子，乡里乡亲那些可亲的面容，他悔得心里直发痛，他如实地回道：“当时我可没有想那么多，只知有了金钱还怕没有女人吗？许多事例说明了哪个女人会蠢到拒绝金钱哩？”李贵一语道破天机。人性的本质一旦迷失在金钱的物欲里，善良质朴的初心就会在致富的途中产生裂变，人生也许就走到了尽头……（3477）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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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11 12:5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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