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永志 于 2023-1-2 18:42 编辑
一生的回忆（节选） 应雨田
应雨田（1937—2022）
堂兄应雨田不幸于2022年12月30日早上6点在长沙家里去世，因为疫情，不设灵堂，不向遗体告别。无以为寄，我特编发他的部分回忆录，籍以自慰；同时因为兄长一辈子与文结缘，猜想对他也不外是最好的纪念。今天是第三次刊发，统一成现在的形式：采用原标题；用阿拉伯数字表示章次，破折号后是所选内容的节次，如1-3。全篇七章：童年、姐妹们、求学之路、勤苦的教书生涯、曲折的科研道路、知足的晚年、旅游乐。
1—3、童年生活的乐趣 我的童年生活虽然畸形的东西不少，但也存留了一些乐趣。 我家的大庭院就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最初，我只是跟着祖母转。她在菜园里劳作时，我就用小铲子挖地里的土蚕，用筷子夹菜叶上的虫蛹，肥嘟嘟的，是鸡们争抢的美食。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是我的“百宝罐”。我小时候可能是营养不良，特别好吃，祖母就在大柜里给我放了一个陶罐 ，里面放了不少我喜欢吃的糖果饼干之类，祖母说是我的百宝罐。她怕我吃多了不爱吃饭，就对我实行控制，只能找她要，不能自取。有时我忍不住偷吃，她发现后就命我用自己的小手抽自己的嘴巴，还要边抽边警告自己：“看你还好吃不好吃！“旁边的人就取笑我：“望孙，为什么 自己打自己？”我只好撇着嘴说：“还不是这张嘴巴不争气！“于是引发一阵哄笑。 年纪稍大点，鼎爹就成了我最诚挚的玩伴。鼎爹，我的一个远房伯祖父，孤身一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寄居在我家。他光秃秃的头，成天在果园里忙这忙那，偶尔也外出帮人弹棉花。他给我编织精美的鸟笼，教我用渔网补捉鸟雀，他给我用竹子做手枪，用棕子儿做子弹去射击躲在树枝上的鸟儿。下大雪时，他和我一起堆大肚罗汉，有时一起伏在罗汉怀里啃雪球。冬末春初时，他还教我嫁接桃树。将酒杯粗的小桃树拦腰锯断作为砧木，从中剖一道口子，将良种桃的母枝末端削扁，楔入之后用稻草捆紧，外面再糊上湿泥，春暖花开时，嫁接的枝桠就会冒出嫩绿的新芽，第三年就能开花结果。童年给了我无限乐趣的鼎爹，没想到1958年寒假回家时竟然不见他的踪影。家里人告诉我，他过世了，坟头在大跃进时也平掉了。我潸然泪下，又无法去坟前祭奠，只能在过年时，给他斟上一杯酒，盛上一碗饭，放上一双筷子，默默悼念他那孤独的亡魂。
玩陀螺，乡里叫玩得螺
那时，我们那儿除了不倒翁、手摇鼓之类的儿童玩具外，再也见不到像样的玩具了。鼎爹教我自制的几样倒是百玩不厌。首先是陀螺，我们叫得螺。不仅可以一个人抽着玩，两三个小朋友还可以在一起斗陀螺。各自将陀螺用皮鞭抽到一起互相碰撞，被撞倒者为输，需重新启动再赛。其次就是扯抱鸡母。主体是一个小竹筒，中间装一根筷子粗的 圆棍儿，顶端绑一木片，木片上贴上红绿纸，再在圆棍中端缠上麻线，线头从竹筒中间的小孔拉出。玩时用手拉动线头，使圆木棍旋转，顶端的木片也就随之旋转而形成圆盘，初时还能分辨出红绿相间，转速加快，颜色便浑然一片了。拉线的手一松，旋转的木片又将线反向缠绕在轴上，再拉，木片又旋转起来。如此反复，顶端的木片便旋转不停，甚至发出悦耳的呜呜声，我也乐在其中。还有就是做蛋壳灯笼。将鸭蛋（鸡蛋也可，不过透明度稍差）的尖端敲破，倒出蛋青蛋黄后，用火柴杆缠一小十字架置入蛋壳内，将线头拉出作为提手，蛋壳口子上面再加一活动纸片作为盖子。与一般灯笼的最大区别就是光源，我们的灯笼不用蜡烛，而是萤火虫。夏夜萤火虫有的是，不费吹灰之力捕上十来只放进蛋壳，将活动纸盖盖好，一个忽明忽暗的神奇小灯笼就大功告成了。如果好些小朋友聚在一起，便可人手一只或两只来个提灯游行，也可在蛋壳外面彩绘花纹，悬挂于枝头举行灯展。这些简单的自制玩具给我的童年的确增添了不少乐趣。 最有趣的是二姐教我用筲箕提小鱼。在四角系上绳子的淘米筲箕里撒一些米粒或饭粒，在跳板上将它沉入水中。待小鱼进入筲箕争抢诱饵时，你就慢慢将绳子往上提，那些行动迟缓的呆鱼来不及逃遁，只好俯首就擒了。关键是提绳子时开始要轻要慢，决不可惊动小鱼，如果起始动作大了，小鱼便会逃得一条不剩。筲箕出水的那一刻动作则要迅猛，否则网进的小鱼也会逃得所剩无几。开始我没有掌握诀窍，性子又急，所获寥寥。二姐十来次下来，捕得的小鱼足有一大碗。游刁子居多，也有小鲫鱼、鰟鮍之类。用油炸熟，放上辣椒豆豉，又香又脆，美不可言。在学习网鱼的过程中，我的性子也沉稳多了。 雨田哥有两个姐姐、两个妹妹，共五姊妹。 二姐小年，出生于1932年，已去世。上图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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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 11:37: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