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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州司马刘禹锡（30） 祭韩吏部文（1）（校补篇）
按 早在2012年常德市刘禹锡研究会成立时，我就承诺写一本传记小说《朗州司马刘禹锡》。唐永贞革新失败，刘禹锡被贬朗州即今常德十年，我的书就写他在常德这段时间的故事。2013年11月，一年过去了，我的成绩只是一本梳理刘禹锡在常德的活动的资料，研究会的朋友建议我以《刘禹锡常德十年》的题目出版，不影响我写小说，到时候继续支持我。十年过去了，写小说的冲动不曾消减，研究没有停止。2022年4月，我辞退了所有修志工作，基本上就是研究刘禹锡。先是按照学会朋友的要求补写刘禹锡在常德的故事，接着，读刘禹锡在常德写的有影响的著作，为了读懂，并成为我今后“创作”时用得上的资料，我注释，甚至“试译”，写读后感。从现在开始，我按照刘禹锡被贬来常德时间的先后，再“梳理”一遍。刘禹锡被贬来常德，经江陵，在这里，刘禹锡由连州刺史再贬朗州司马；从阳山县令“量移”江陵的韩愈尽地主之谊设宴招待刘禹锡。但，他把自己此次返回时途经岳阳和朋友场合、流漏对柳宗元和刘禹锡不满的诗给刘禹锡看，而且要求“唱和”，显得不厚道，两人终身关系究竟如何呢？读韩愈去世后刘禹锡写的《祭韩吏部文》，应该有帮助。
【原文】 高山无穷，太华削成（2）。人文无穷，夫子挺生（3）。典训为徒，百家抗行（4）。当时勍者，皆出其下。古人中求，为敌盖寡。 贞元之中，帝鼓薰琴（5）。奕奕金马（6），文章如林。君自幽谷，升于高岑（7）。鸾凤一鸣，蜩螗革音（8）。手持文柄，高视寰海。权衡低昂，赡我所在。三十馀年，声名塞天。公鼎侯碑，志隧表阡（9）。一字之价， 辇金如山（10）。权豪来侮，人虎我鼠（11）。然诺洞开，人金我灰”（12）。亲亲尚旧，宜其寿考；天人之学，可与论道（13）。二者不至（14），至者其谁？岂天与人，好恶背驰？ 昔遇夫子，聪明勇奋。常操利刃，开我混沌（15）。子长在笔，予长在论（16）。持矛举盾（17），卒不能困。时惟子厚，窜言其间。赞词愉愉，辨道颜颜（18）。磅礴上下，羲农以还（19）。会于有极（20），服之言诠。胡合[舍]我而长逝，徒泣涕而涟涟。吁嗟乎！ 【注释】 （1）文长庆四年（824）十二月在和州作。韩吏部：韩愈。《旧唐书·韩愈传》：“愈复为吏部侍郎。长庆四年十二月卒，时年五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文。” （2）太华：即华山，在今陕西省华阴县南。 （3）人文：指礼乐教化。《易·贲》：“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4）典训：指儒家经典。《尚书》中有《尧典》《大禹谟》《汤诰》《伊训》等。孔安国《尚书序》：“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抗行：即抗衡。 （5）勍者：强有力者。《左传·僖公二十二年》：“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为敌：相匹敌可为敌手者。薰琴：即琴。《孔子家语·辨乐》：“昔者舜弹五弦之琴，造南风之诗，其诗曰：‘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鼓薰琴，即好文学之意。德宗好文能诗，今《全唐诗》存其诗十五首。 （6）奕奕：高大，美盛。金马：金马门，代指朝廷官署。《后汉书·马援传》：“孝武皇帝时，善相马者东门京，铸作铜马法献之，有诏立于鲁班门外，则更名鲁班门曰金马门。” （7）幽谷：《诗·小雅·伐木》：“出自幽谷，迁于乔木。”高岑：高山。 （8）鸾凤：喻指韩愈。蜩螗（tiáo tánɡ）：蝉的别名；比喻喧闹、纷扰不宁。亦作“蜩螳 ”。《诗·大雅·荡》：“如蜩如螗。”革音：改变声音。 （9）志隧表阡：为人作碑志。隧，墓穴。阡，墓道。墓志置于墓中，碑以表墓，立于墓前墓道上。 （10）辇金如山：比喻润笔费多，用车马载运金钱，堆积成山。 （11）人虎我鼠：人畏之如虎，我以为鼠。 （12）人金我灰：人以为金，我以为灰。 （13）可与论道：谓可处宰相三公高位。《书·周官》：“兹惟三公，论道经邦，变理阴阳。” （14）二者：指寿考与高位。 （15）混沌：天地未分的元气状态，此指己之蒙昧。 （16）笔：《文心雕龙·总术》：“今之常言，有文有笔。”此指注重情采的记叙文或应用文。论：议论文。 （17）持矛举盾：喻相互辩难。典出自《韩非子·难一》。 （18）愉愉：和乐貌。颜颜：同㘖㘖，争貌。《韩非子·扬权》：“一栖两雄，其斗㘖㘖。” （19）羲农：伏羲与神农氏，均传说中古帝王。 （20）原文“会于有极，服之无言”有注“逸数字”，所补文字来源于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卞孝萱先生发表在《许昌师专学报》 2000年04期，题为《校补刘禹锡<祭韩吏部文>缺字》。 （21）岐山：山名，在今陕西岐山县东北。《国语·周语上》：“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鸑鷟（yuè zhuó），即凤凰。 （22）华亭：县名，今江苏省松江县，以其地有华亭谷而得名。《世说新语·尤悔》“陆平原（机）河桥败，为卢志所馋，被诛。临刑叹曰：‘欲闻华庭鹤泪’，此地是也。” （23）别鹤：陶渊明《拟古九首》：“上弦惊别鹤，下弦操孤鸾。” （24）简书：《诗·小雅·出车》：“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传：“简书，戒命也。” （25）拘印绶：拘于官守。 （26）临恸：临丧恸哭，亲临吊祭。 （27）刍：草。《诗·小雅·白驹》：“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后汉书·徐稚传》：“郭林宗有母忧，稚往吊之，置生刍一束而去。人怪之，林宗曰：‘此必徐孺子也。《诗》不云乎，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吾何德以堪此！’” （28）歆：享。 【试译】
高山众多，无穷无尽，唯华山险要峻削；礼乐教化丰盛，先生诞生。儒家经典培育的生徒，百家抗衡。当时的强者，都出自先生门下。即使在古人中寻求，与之匹敌也稀寡。 （唐）贞元年间，德宗效仿舜帝，能造南风之诗，弹五弦之琴。高大美盛的朝堂，文章之士茂如森林。吏部从幽谷走出来，升至高山之顶。犹如鸾凤一声和鸣，让纷扰不宁的蝉也改变了声音。手握选拔考评文士文章的权柄，在全国享有显赫地位。你评论高下，一举一动令世人瞻仰。三十余年间，你的声名已经充满天地之间。为公侯坐碑铭墓志，一字千金。权势豪贵来欺侮，人畏之如虎，我以为鼠。诚信敞开，人以为金，我以为灰。留念旧时亲友，适宜于高寿；研究天人学问，堪比宰相三公。但是寿考与高位都与之无缘，谁才能得到？岂不是天与人，好恶背道而驰？ 昔日遇到先生，先生聪明奋勇。经常收操利刃，打开我的蒙昧混沌。先生的长处是充满情感的散文，我有长处只是在论辩。彼此论辩，不觉得困顿。此时惟有我们的朋友柳子厚，参与议论。有和乐的赞美，也有用词严厉的争辩。气势磅礴，上达伏羲神农。归到终极天理上来，警服于言语的解说。怎么舍我而长久消失，使我白白的泣涕涟涟，哎呀！ 岐山威凤不复鸣，华亭别鹤中夜惊。 畏简书兮拘印绶，思临恸兮志莫就。 生刍一束酒一杯，故人故人歆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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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9 11:56: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