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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州司马刘禹锡（38） 岳阳楼别窦司直（1） 作者：韩愈
明登岳阳楼，辉焕朝日亮
按 《岳阳楼别窦司直》，是由唐代著名诗人、文学家韩愈所作的一首五言古体长诗，凡四十六韵，九十二句。唐顺宗永贞元年（805）冬十月，韩愈由阳山令移职江陵法曹，并于同时由阳山出发，去往江陵，路过岳阳楼，其时权领岳州的大理司直窦庠与韩愈相见于岳阳楼中，韩愈于离开时作此诗赠与窦庠。全诗可分两段，前半写景，描绘洞庭之景，后半叙事，叙述当时之事，前后两两相关照，自成章法，不言自妙，古来文士多有品点。窦庠、刘禹锡等亦曾作诗相和。刘禹锡诗已经编发，见前篇。 【原诗】 洞庭九州间，厥大谁与让(2)？南汇群崖水（3），北注何奔放。 潴为七百里（4），吞纳各殊状（5）。自古澄不清，环混无归向。 炎风日搜搅（6），幽怪多冗长（7）。轩辕大波起，宇宙隘而妨（8）。 巍峨拔嵩华（9），腾踔较健壮（10）。声音一何宏？轰轕车万两（11）， 犹疑帝轩辕，张乐就空旷（12）。蛟螭露笋簴（13），缟练吹组帐（14）。 鬼神非人世（15），跌踼节奏颇（16）。阳施见夸丽（17），阴闭感凄怆（18）。 朝过宜春口（19），极北缺堤障。夜缆巴陵洲（20），丛芮才可傍（21）。 星河尽涵泳（22），俯仰迷下上。余澜怒不已，喧聒鸣甕盎（23）。 明登岳阳楼，辉焕朝日亮（24）。飞廉戢其威（25），清晏息纤纩（26）。 泓澄湛凝绿（27），物影巧相况（28）。江豚时出戏（29），惊波忽荡漾。 时当冬之孟，隙窍缩寒涨（30）。前临指近岸，侧坐眇难望（31）。 涤濯神魂醒（32），幽怀舒以畅（33）。 【注释】 （1）此诗作于永贞元年（805）冬十月。韩愈自阳山令移江陵法曹，道出岳阳楼，作此诗。窦司直，窦庠，韩皋出镇武昌，辟为幕府。陟大理司直，权领岳州刺史。 （2）宋孙汝听云：“言九州之间，洞庭最大，无可与让。” （3） 汇：汇合。群崖水：《水经注》：‘湘水左会清水口，资水也，世谓之益阳江。湘水左则沅水注之，谓之横房口。右属微水，即经所谓微水经下隽者也。西流注于江，谓之糜湖口。湘水左则澧水注之，世谓之武陵江。凡此四水，同注洞庭，北会大江，名之五渚。’” （4）潴（zhū）：水停聚。祝穆《方舆胜览》：‘洞庭湖在巴陵县西，西吞赤沙，南连青草，横亘七八百里。’” （5）各殊状：各种形状。 （6）炎风：南风。搅，乱也。《诗》：“祗搅我心。” （7）幽怪：鱼龙之属。冗长：烦杂也。陆士衡《文赋》曰：‘无取乎冗长。’” （8）妨：碍也。《玉篇》云：‘害也。’”文谠云：“疾风起而波兴，则轩然而大，虽宇宙亦狭隘而妨碍也。《楚辞》：‘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9）孙汝听云：“言波起高如嵩、华。”文谠云：“此言大波之状。华、嵩，二山名。” （10）腾趠（téng chuō）：，意思是跳起，凌空；犹腾达。 （11）轰轕（hōng gé）：形容车声、雷声等。 （12）张乐：即张乐地，,即举办音乐盛会的地方。文谠云：“《史记》曰：‘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庄子》曰：‘北门成问于黄帝曰：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吾始闻之而惧，后闻之而惑，荡荡默默，乃不自得。’谢元晖诗曰：‘洞庭张乐地，潇湘帝子游。’是也。下数联言张乐之意。” （13）蛟螭（jiaochi ）：犹蛟龙。亦泛指水族。《九歌·湘夫人》：“蛟何为兮水裔。”王逸注：“蛟，龙类也。”《说文·虫部》：“螭（chī），若龙而黄，北方谓之地蝼，或云无角曰螭。”笋簴（sǔn jù）：同“ 笋虡 ”，古代悬挂钟磬的木架。 其木直立者为虡，横牵者为栒。见《尔雅·疏》。 （14）缟练（gǎo liàn）：意思是白绢。组帐：华美的帷帐。嵇叔夜《赠秀才诗》曰：“组帐高褰。”注云：“”组，绦绶之属，所以系帐也。”孙汝听云：“言轩辕张乐于此，大波之起，若笋簴组帐犹存也。” （15）《庄子·外物篇》：“海水震荡，声侔（ móu ）鬼神。” （16）跌踼（diē táng）：意思是放浪不受拘束；谓音调抑扬顿挫；摇摆不定。 （17）阳施：阳气散布；阳气展开。《淮南子·天文训》：“是故阳施阴化，天之偏气。”或喻指音乐旋律高昂奔放。夸丽：浮华；美好绮丽。 （18）方崧卿云：“上四韵皆以轩辕张乐喻也。”文谠云：“阳施，谓春夏也。阴闭，谓秋冬也。言江湖之间，四时景物不同，而诗人写物之工亦异也。杨子云《甘泉赋》曰：‘帅尔阴闭，霅然阳开。’又张平子《西京赋》曰：‘人在阳时则舒，在阴时则惨。此牵乎天者也。’” （19）《岳阳风土记》：“洞庭山之北，宜春水出焉。韩退之诗：‘朝发宜春口’，即此地也。”钱仲联云：“洞庭山在岳阳西南，宜春水出其北，则犹在岳阳之南也。” （20）夜缆：夜间系缆停泊。巴陵洲：即岳阳。 (21)丛芮（ruì）：丛生的茅草。孙汝听云：“丛芮，岸上藂茅，可维舟处。” （22）涵泳：潜游。 南朝谢灵运 《撰征赋》：“羡轻魵之涵泳，观翔鸥之落啄。”浸润，沉浸。 （23）喧聒（xuān guō）：闹声刺耳；水声。郭景纯《江赋》曰：“千类万声，自相喧聒。”甕盎（wèng àng）：陶制容器。《广雅·释器》：“甕，瓶也。盎谓之盆。”何焯《义门读书记》“归到风上。”朱彝尊云：“湖景。” （24）辉焕：辉煌;鲜明。朝日：早上的太阳。 （25）飞廉：神禽，能致风气，身似鹿，头如雀而有角，蛇尾，文如豹文。或谓 “飞廉，风伯也。”戢：敛也。 （26）清晏：清净明朗。扬雄《羽猎赋》：“天清日晏。”又注云：“晏，无云也。”息：胜。纤纩：细绵也。 （27）泓澄：水深清貌。 （28）物:水物也。左思《蜀都赋》：“水物奇品，鳞介异族。” （29）江豚：《说文》：“江豚一名 鱼孚，欲风则踊。” （30）隙窍：孔穴。 （31）侧坐：身边。 （32）涤濯：洗涤。神魂： 神志、心神。 （33）幽怀：隐藏在内心的情感。
阳山贤县令韩愈
【原诗】 主人孩童旧（1），握手乍忻怅（2）。怜我窜逐归，相见得无恙（3）， 开筵交履舄（4），烂漫倒家酿（5），杯行无留停（6），高柱送清唱（7）， 中盘进橙栗，投掷倾脯酱（8）。欢穷悲心生（9），婉娈不能忘（10）。 念昔始读书，志欲干霸王（11），屠龙破千金（12），为艺亦云亢（13）。 爱才不择行（14），触事得谗谤，前年出官由，此祸最无妄（15）。 公卿采虚名，擢拜识天仗（16）。奸猜畏弹射（17），斥逐恣欺诳。 新恩移府庭（18），逼侧厕诸将（19），于嗟苦弩缓（20），但惧失宜当（21）。 追思南渡时（22），鱼腹甘所葬（23）。严程迫风帆（24），劈箭入高浪（25）。 颠沈在须臾，忠鲠谁复谅（26）？生还真可喜，克己自惩创。 庶从今日后，粗识得与丧。事多改前好，趣有获新尚。 誓耕十亩田（27），不取万乘相（28）。细君知蚕织（29），稚子巳能饷（30）。 行当挂其冠（31），生死君一访（32）。 【注释】 （1）主人：指窦庠。按：愈曾为窦庠兄牟作《唐故国子司业窦公墓志铭》谓：“愈少公十九岁，以童子得见，于今四十年，始以师事公，而终以兄事焉。”则愈于窦氏兄弟皆旧交也。 （2）忻怅：忻，心情开朗，欢喜；怅：惆怅。孙汝听云：“悲喜兼也。” （3）无恙：谓无忧。 （4）履舃：古代单底鞋称履,复底鞋称舃,故以“履舃”泛称鞋。《史记·滑稽传》：“履舃交错，杯盘狼藉。”止水云：“交履舃，意谓一座之间不拘形迹，亲密同乐。”履舃交错，形容男女杂坐不拘礼节之态。 （5）烂漫：有放任、随意的意思。家酿：家中自酿的酒。《世说》：“刘惔（dàn）曰：见何次道饮，令人欲倾家酿。” （6）朱熹云：“‘留停’，或作‘停留’。”韩醇云：“《选》王仲宣《公宴诗》：‘合坐同所乐，但愬杯行迟。’” （7）高柱：琴柱。按：《古今琴录》曰：“凡歌曲终皆有送声。”高步瀛云：“梁元帝《屋名诗》曰：‘玉柱调新曲。’” （8）脯酱（fǔ jiàng）：肉酱。方世举云：“《记·内则》：‘脯羹 ，兔醢，鱼脍，芥酱，麋腥，醢酱。’” （9）欢穷：即乐极。《史记·滑稽传》：“淳于髠曰：酒极则乱，乐极生悲。” （10）婉娈（wǎn luán）：年少美貌、年少美貌、婉娈的舞姿。《诗》：“婉兮娈兮。”传：“婉娈，少好貌。” （11）《尚书·大禹谟》：“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孔安国传：“干，求也。” （12）屠龙：《庄子·列御寇》：“ 朱泙漫 学屠龙於 支离益 ，单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无所用用其巧。”后因以指高超的技艺或高超而无用的技艺。 （13）艺：术艺。亢：高也。《庄子》：“为亢而已矣。”何焯云：“悲愤郁勃，所谓茫茫交集。” （14）孙汝听云：“谓不护细行。”王元启云：“自悔前此取友之滥。” （15）文谠云：“谓贞元十九年冬左迁阳山也。”魏本引《补注》：“《易》曰：‘无妄之灾’。” （16）洪兴祖《韩子年谱》云：“贞元十九年拜监察御史。”孙汝听云：“天仗，天子仗卫也。’陈景云云：“谓御史之擢也。唐制，三院御史有缺，悉由御史大夫及中丞荐授。贞元之季，御史台久不除大夫，皆中丞丞专其事。公之入台时，李汶为中丞，盖由汶荐也。时同官中名最著者，如柳宗元、刘禹锡、李程、张署等，俱汶所荐。故宗元《祭汶文》云：‘慎择寮吏，必薪之楚。’斯笃论矣。时公先贬官于外，故不预祭耳。惜史逸汶传，而荐公事尤失传。当以宗元祭文及《新史·王播传》参考，自可得之。” （17）奸猜：奸邪猜忌。弹射：弹劾，指控。张衡《西京赋》：“弹射臧否。” （18）谓自阳山令令量移江陵法曹参军。 （19）逼侧（bī cè）：迫近，拥挤。厕，次也，杂也。逼侧，相迫也。 （20）驽缓（nú huǎn）：迟钝。稽康《绝交书》：“性复疏懒，筋驽肉缓。” （21）宜当：表示情理上必须如此，犹应当；谓恰切，适当。《楚辞》：“身既不容于浊世兮，不知进退之宜当。’陈景云云：“当，谓奏当也。奏当见《汉书》。师古注：‘当谓处其罪。’时公量移江陵法曹，故云尔。言惟恐司刑而不得其平也。” （22）追思南渡时：是渡洞庭湖而南窜也。 （23）《史记》：“屈原曰：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 （24）严程：期限紧迫的路程。刘希夷诗：“王事促严程。” （25）文谠云：“程，途限也。劈，激也。言贬时为守吏所迫，追程而进，去如箭激，不得休息也。” （26）忠鲠：忠诚耿直。《北史·庾质传》：“立言忠鲠。” （27）韩醇云：“《庄子》：‘颜回曰：回有郭内之田十亩，足以为丝麻，不愿仕。’” （28）钱仲联云：“东方朔《答客难》：‘苏秦、张仪，一当万乘之主，而身都卿相之位。’” （29）《汉书·东方朔传》：“归遗细君。”师古曰：“细君，朔妻之名。一说：细，小也，自比于诸侯，谓其妻曰小君”《诗·瞻昂》：“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30）稚子：幼小的孩子。饷：本义指给在田间里劳动的人送饭 。巳能饷，韩醇云：“孙芸铭石庵：‘稚子拾薪，老夫汲涧，细君缉紵。’”文谠云：“野馈曰饷。《孟子》曰：‘有童子以黍肉饷。” （31）挂冠：辞官。《后汉·逢萌传》：“逢萌字子康，王莽杀其子宇，恐祸及，乃解冠挂东都城门，因遂潜藏。”《南史》：“陶弘景挂冠神武门，上表辞禄。” （32）文谠云：“言不复求仕，游心淡泊，以死生为一也。老聃曰：‘以死生为一条，可不可为一贯。’”方世举云：“王僧孺诗：‘傥有还书便，一言访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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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4 12:44: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