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赋：家乡的高档野菜：泥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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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蒿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喜欢生长在潮湿的泥土中，所以，在位于洞庭湖区的常德，江河湖畔，塘边沟旁都有生长。其嫩的根茎脆脆的微带苦涩，然而当你将其与腊肉或香肠入锅爆炒后，其苦涩之味便蝶变成为清香扑鼻，脆脆中微甘的美味。所以泥蒿是常德人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一味美食，也是一种传统的颇为高档的野菜。

泥蒿的标配是腊肉。泥蒿炒腊肉，是常德人的最爱，是常德寻常人家的家常菜肴。泥蒿那带着泥土的清香和腊肉淡淡熏腊微香，充满着大自然荒野粗旷的气息。泥蒿炒腊肉其色、香、味、形俱佳，养眼又爽口，确能生津开胃，勾起你的馋虫来，那扑鼻而来香气不由人垂涎三尺；而腊肉那肥瘦相间的棕红和雪白与泥蒿丝丝条条的嫩绿，在碗碟中宛若抽象派的行为艺术之小品，十分亮眼抢目，让你顿生食欲；当你按捺不住冲动，急不可耐的地夹上一筷入嘴，蓦然间口齿生香，那泥蒿与腊肉在你的味蕾上，轻搓慢揉，美美哒，让你舒爽得难以形容，细嚼慢咽，那才真是一种其乐无穷的享受。

常德人吃泥蒿从腊八节开始，先是吃尚在泥土中的嫩根；然后，随着季节的变换，便从其根到破土而出的嫩茎，直到泥蒿茎的木质化不能食用为止，我等对泥蒿美味的追逐才戛然而止。可见，常德人好这一口已达饕餮之极。

哈哈哈，好吃。

泥蒿好吃，采挖却很辛苦，尤其是采挖刚刚冒芽的泥蒿。初春时节，乍冷还寒，此时，正是泥蒿鲜嫩无比的时候，若要吃上这个美味，那就要冒着严寒去采挖。我印象最深的是，儿时一次和外婆去沅江边沙滩上挖泥蒿。那时，我家住在大河街，江边还有草滩，泥蒿很适宜在河滩沙土生长。那天，春寒料峭，外婆带着我来到江边，外婆光着一双放过的“解放足”，拿一把生锈的废菜刀在河滩上挖；我拿一把铲煤的袖珍小铲如搅屎棍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外婆身后，东铲铲西挖挖。北风呼呼，我的小脚丫冻得红红的，十个指头俨然根根小胡萝卜，长着冻疮的脸蛋红中透紫，鼻下涕流直下三两尺，可依就觉得蛮好玩。待外婆挖了许多泥蒿后，便会在江边洗净，出浴江水的泥蒿白嫩透绿，根根带些个尚未成形的翠芽，甚是可爱，尔后，我们祖孙俩便提着满满的一菜篮泥蒿，一路在嗖嗖寒风中哆哆嗦嗦的回家。每每满载而归后，外婆总是东家送两把，西家送两把，在邻里的多谢声中外婆总是喃喃的说“好味道是要与人共享的，与人以鲜与己也欢”，当时年幼的我，虽不懂外婆所言的哲理，也不明白外婆为啥要把自家冒寒风、掇冰水、辛辛苦苦挖的泥蒿送人，但听着邻家长辈们的道谢声，看着外婆笑容满面的喜悦，也由衷地高兴。不管怎样，虽然送了许多给邻里，但余下的泥蒿自家也要美美地吃上几天。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家乡的泥蒿炒腊肉，而泥蒿的美味如同常德的米粉一样，如今也冲出了湖南走向全国。

春风又绿沅澧岸，正是泥蒿鲜嫩时。

我亲爱的常德老乡，今年你尝过美味的泥蒿之鲜吗？可别忘了来上一碗泥蒿炒腊肉哦！

杨新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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