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亿中的小渡口

津市万石诗

                   记亿中的小渡口
     
                     作者／黄道师

          从澧县大围垸的平畴田野，爬上这高高的西堤，就看见“街上”，脚下，也就是小渡口了。这是渡口的东岸。
         东岸视野辽阔，乡风浩荡。回看来路，人仿佛立在山顶上。但还是急着赶路，举步就下河坡。右手的北边有个大大的土台子，仅有一户人家，长长的河堤坡，也被这人家缩短了似的，青草丛中一条细线斜着且曲折地坠向河水，从人家的土台前擦过，大人若伸手，可捞到台上破网篱笆里的白菜叶。
        我们在小渡口“过河”，多是春节前后的走亲戚。小孩的我们，注意力是河那边的“街上”，早就盯着渡船不放了。一只三尺宽的木渡船，浮游在河面，相对于窄窄的河，颇有大船的意味。
        下河坡，快步如跑，把大人们甩在后边；人一步步低下来，来到水边，仿佛是在小山脚下呢。你看那渡船，艄公当然是个老者，须眉花白；间或又是个老妪，身高体胖。风雨天，便多一健壮小伙，持篙立于船头。可想是一家子的营生吧。也不等人下船走完，急着钻上去，船也不晃，就近在船舷上坐下。南来北往的小划子、打渔船贼多，它们纷纷从澧水钻进涔澹河口里来，渡船就要和它们相让。
         渡船每每又是延宕的，等人来，等客满，直到挤挤地载客，所以常是缓缓地摆舵、摆桨，吆喝着避让撑点，驶向彼岸，一点都急不得，也不急，悠闲得不知道有着急这事。急的倒是那些渔船上的鹭鸶，好像已经很烦，还烦得咯咯地相互掐架起来。急的还有那坐在渔船屁股头的船娘，不断地低身抬手从座舱里舀水出来，倒向河里，哗哗作响。渔船从渡船前头抢过去，在不远的洄水湾里，觅得一个缝隙，插进一片早已泊好的群里。急的是要上街的伢惹们，早就站起身来，欲往船头上去，被大人一把拉着。
        当然就有办急事儿的急性子的人啦。“到哒，到哒！急么的嘀哟，到哒街上哒！”船一晃，艄公总是这么说着，不是责备，倒像是安慰。
         早就看着西岸。这西岸，也是高高的堤岸边，麻石铺成的曲折长坡，梯子一样下到水边，更有一大截子潜入水中。这梯子也是有气派的，有一丈多宽，从堤岸顶挂下来，仿佛是顺着坡的一幅画。
          西岸码头地形是三角形，南侧是澧水，码头如一个大大的牛犁的三角尖头产过来，两面临水而兀立。木渡船浮游到这岸厢，吻阶而泊，下船人就立在石上洗手，或站在水下条石上濯足，再入城去，也落得个十指净如葱，双脚不带泥的干净。吊脚的木楼子兀立在岸坡上头，就像高个儿的女子遮不住裙下白晶晶的长腿似的，就全暴露出木柱子的长腿杆子，也是曾刷过防水的桐油，近水处渐渐就变黑了，斑驳陆离，记载着去年前年的水位是多少多少。木楼子临河的窗口，挂晒着各色衣物，在风中艳丽招展得恰似彩旗，呈现着小城最初的仪仗与繁华，显摆给进城的乡下人看。麻条石顺着岸坡之地势爬上去，展开为一条全是上坡路的小河街，夹在两边的吊脚楼门面之间，把人一阶级一阶级地引进“街上”的怀里。小孩们就一口气跑步登上这麻石的阶梯，忍不住一路高呼：“到街上哒哟！”
         站在堤面，还得等一等肩挑手提着各种礼物的大人呢，那是要送给城里亲戚朋友的。回看这上来的石阶，全然不是东岸的简练，涨水时，那水下的麻石阶在浑水里就看不见了，渡船头吻上来，坡就短了许多；枯水的冬天，人立在堤面上往下俯瞰，坡两侧的吊脚楼店铺逼厌成一条深渠，那渡船更是一条正游拢来的小鱼。
西岸是津市这边。——这就是我儿时的小渡口，记忆中的小渡口，仅仅只是一个“过河”的地方，不是指现在的小渡口镇街上。
        掐指一算，是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原载《三嗲茶馆》）

舒中一

记忆永存。

政协邱渭波

掐指一算，是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张新泉

渡船每每又是延宕的，等人来，等客满，直到挤挤地载客，所以常是缓缓地摆舵、摆桨，吆喝着避让撑点，驶向彼岸，一点都急不得，也不急，悠闲得不知道有着急这事。急的倒是那些渔船上的鹭鸶，好像已经很烦，还烦得咯咯地相互掐架起来。急的还有那坐在渔船屁股头的船娘，不断地低身抬手从座舱里舀水出来，倒向河里，哗哗作响。渔船从渡船前头抢过去，在不远的洄水湾里，觅得一个缝隙，插进一片早已泊好的群里。急的是要上街的伢惹们，早就站起身来，欲往船头上去，被大人一把拉着。

张新泉

欣赏点赞写得可观的。

龙阳呈祥

拜读老师佳作，欣赏，学习，为作者点赞！

谢谢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