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的桃源师范（1）

于乾松

忘不了的桃源师范（1）

毕承福

一九七八年，那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我有幸通过了高考的独木桥，由一个具有五年工龄的农民转型成了一个学生，很新奇，还有些不好意思。

寄给我录取通知书的是桃源师范学校，告诉我的上学线路是先乘车到常德，再转车到桃源，桃源车站就有新生接待处。

那是一个深秋的早晨，我独自步行七里多路到达津市汽车站，购票乘车，依稀记得当时的票价是二块一毛。

和我同坐的是一个腼腆的小男孩，交谈几句，知道他叫关健，原来他也是刚录取的桃师新生——难道，我将和他是同学？这年龄差别也太大了吧！

他才十五岁，一说话脸就红，知道我们的去处完全相同，便十分依恋，本来我也是第一次独自远行，心情有些忐忑的，遇到他，我就觉得我应该强大了，要能成为他的依靠。

常德下车，立即寻找桃源的班车，结果当天的末班车已经开出，没有办法，我们只能买第二天的早班车票，票价九毛。

我们各花二毛五分钱就地吃了一个便饭，便入住车站旅社。大统铺，单人铺四毛，双人铺五毛，我和他俩一合计，为了节省开支，两人合开一个双人铺，一人二毛五分钱。

那是一个大的房间，里面横竖满是铺位，晚上熄灯就寝后，仍有不少人仿佛压低了声音似的高谈阔论，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还有刺鼻的鞋袜气味，老烟味，给睡眠造成很大的困扰，不过到底年轻，适应能力强，翻转几次也就酣然入睡了。

第二天，我们到达桃源车站很早，接待处欢迎横幅标语十分炫目，见到他们，我们就算找到了组织找到了家，那些极富公关才华的接待者，笑语盈盈，让我们如沐春风，宾至如归。学校位于沅水之滨，校门古朴而沧桑，那幅“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对联却让人一见就不能忘记，现在想起，依然历历在目。

进门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左侧是一幢古朴的大楼，厚重硕大的青砖砌成，形似堡垒，右侧是一幢新式的教学楼，清爽明亮，迎面是一幢办公大楼，高大气派。教学楼前是一排黑板报，上面公布的是我们新生花名册及分班情况。

我和关健包抄着寻找各自的姓名坐标，一字不苟。正聚精会神时，有一同学与我擦肩而过，朝校门跑去，边跑边喊“毕承福——”，又回头瞟我一眼，很奇怪，一来就遇到和我同名的人了？待我们四目相对，他便确定了我，“毕承福——”他立即拢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想起来了，他是我高中同学田功学，虽然一别五年，但一旦意识到是他，就越看越像，“田功学你好！”握着他的手，我很激动，真正的他乡遇故知啊！“看到花名册我就猜到应该是你——还是怕认错，所以我边喊便看你，你一回头，我就确定是你了！哎呀，真好！”他仿佛比我还激动。

原来，他一恢复高考就考了进来，成了我的师兄！他带着我到各处室报到注册，又到学校各处转转，时而介绍学校情况，时而聊起高中情结，半天工夫，让我对这里了如指掌，有同学当先导就是好！

我和他说到了关健，他说他可能是应届初中毕业生，他们的学制是四年……原来，我们这届招生比较复杂，有应届初中毕业生，有应届高中毕业生，有我们这批社会青年，还有一批民办教师。

后来得知，民办教师主要分在164班，社会青年主要分在我们165班，我们164、165班属于同一阶层，都是两年制，授课老师也大体相同。于是，班主任和授课老师总是拿我们两个班级比较。

说实话，他们民办老师基本上没有放弃过书本，高考还有过系统性的复习，哪像我们这些农民，报个考都偷偷摸摸，想复习都找不到一点资料，尤其害怕人家笑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此，我们报考就是一个玩笑，考取，完全是一个幸运！

我们之前从事的都是大肌肉活动，拿笔的姿势运笔的力度都很违和，自律性也很差，各种艺术能力更是几乎为零，因此，学校组织各种活动，甚至搞个优秀作业评展，基本都是他们第一，我们只能第二，就连学校广播站经常播诵的也是164班通讯组的文章。

他们班男女生比例也基本协调，不像我们女生占比为五十三分之六。学生会干部，正职大多在他们班，我们班都是副职。但同学们承认差点，却不甘心差些，班主任李明著老师，教我们哲学，可能刚从大学毕业，和我们在一起，仿佛比我们都年轻，因此我们是师生，更像朋友，他能发现我们的许多优点甚至优势，在他的欣赏下，时间稍长，两个班差距就小到可以忽略了。

他上课，总能将我们的生活拔高到哲学位置，不仅生动形象，而且妙趣横生。印象最深的是一次看了电影《望乡》之后，他对那些死在南洋的妓女墓碑的朝向的问题，分析得如同拉奥孔式的心灵搏击——她们的心里在望乡，她们的墓碑却使劲的扭到了背乡的一角，那是情感与灵魂的抗争……

欣赏我们班的还有唐竹云老师，据说她和我们班的张祖弼曾经是同学。她说，我参加了你们的录取工作，只要你们的志愿填了我们学校，不管是第一志愿还是第二志愿，看到了我就把档案抢了过来，所以你们中有很多高分段的同学，我特别喜欢你们。这话是很有杀伤力的，大家都乐于给她争气！

是的，当时桃师的录取分数的划段好像是五段六段，我们班三段四段的都有，那都是省重点中专的录取分数线，但我们不懂，只要能考上就行，直到开学典礼听了校长的报告，我们才恍然大悟：师范，原来是培养小学老师的。（待续）

上将军

桃师。一个响亮的名字。如今已经成为了过去.桃源失去了桃师，是最大的遗憾！

上将军

现在这个校门，也夜景不是原来的校门。

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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