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犹新的晚餐

邹亚枝

1935年11月25日的傍晚，桃源西安镇大水田村的村民在田地里劳作了一整天收工回家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快看，当兵的来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朝村口张望。只见村口真的来了10多个背枪的人，他们一来就立即分成几组到村子里观察，并在几处路口设立岗哨。半小时后，紧接着来了一支大队伍，见头不见尾，队伍整齐，步调一致。只是这支队伍穿着不一，有的穿军服，有的穿普通衣服，有的戴着五角星的帽子，有的背着斗笠，穿着蓑衣。大部分人背着枪，少数的背着大刀，有的还持棍棒。每人背上都背有一个长条的粮袋，大约能装下5斤米的样子。队伍中间大约有七、八个穿长军衣的人骑着高头大马。

看到这么多当兵的人忽然来到这偏僻的山村，村民们一时都感到非常害怕，不知这些兵是那里来的，到这里干什么，于是村民们纷纷关门闭户，大人们忙把自己家的小孩、老人叫回家里，叮嘱不许出门。  

只有5岁的陈月房很好奇，趴在自家的木窗户上向外看，只见大部队来了之后，并不惊扰当地村民，统一在大水田村的油房边的大田里和山地中集合整队。有个上唇蓄着胡子的军官模样的人在队伍前开始讲话，讲话结束后部队就开始分成几大堆起锅做饭。

天渐渐黑了，陈月房见这些人并不可怕，就背着父母亲和另一个小伙伴走出来向队伍靠近。只见他们一群群分开各自用河边的石头堆起来做灶，架好自己背来的大锅，把战士们的干粮袋集中起来后，把大米倒在大锅里开始煮饭。然后用另一口锅炒菜，菜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南瓜、白菜等。他们炒菜的油是用竹筒装的。很快，饭菜就做好了，到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定了。他们用石头在高处垒砌一个大火坑，中间燃烧一大堆油松树柴，立时就把周围照得通明。同时，还用马灯、木制的桐油灯来辅助照明。开始吃饭了，他们一个个把自己随身带着不同的碗筷，什么瓷碗、漆碗、土钵子、竹筒碗拿出来，到灶台前由伙夫统一分发，一人装上一碗饭，一勺菜就吃起来。

陈月房和小伙伴俩人悄悄地走近他们，想看他们吃饭的样子。这时，先前在队伍前面讲话的蓄有胡子的军官看见了他俩，笑着问：“小朋友，吃饭了没？”

见到他的笑脸，陈月房和小伙伴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松懈了下来，但他俩还是不敢说话，只是愣愣的站着看着军官模样的人。那穿长军衣的军官见他们不搭话，赶紧放下自己的碗筷，在灶台上选了两个竹碗装上米饭，又在米饭上舀了一勺菜给他俩递了过来。和陈月房同来的那个小孩见状赶快跑开了，但陈月房没有跑，也许他是饿了，便把饭接了过来。穿长军衣蓄胡子的军官赶紧把自己用的筷子洗了洗递给陈月房用，自己却在柴火堆里找了两根树枝当筷子和陈月房一同吃起饭来。他们吃的津津有味，陈月房也觉得挺香的，把一碗饭很快就吃光了。

刚吃完饭，陈月房突然听到父亲在叫他，赶紧放下碗筷，感激地看了军官一眼，小声说了句“多谢”便扭头跑回了家。回到家后，父亲追问：你怎么偷偷跑出去了，胆子这么大？不怕那些背枪的，我和你妈正在到处找你吃夜饭呢！

陈月房说，我刚在当兵的那里吃过夜饭了，他们对我非常好，母亲在一旁非常惊讶，你真的在当兵的那里吃饭了。陈月房点了点头说，是呀，他们见我没吃饭，就给我装了一碗，他们每个人都非常和善。父母亲听完沉默了。

第二天清晨，大水田村里忽然响起了军号声，陈月房被军号声惊醒，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看见昨晚来的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列，正在出早操。

早饭后，那个穿长军衣蓄胡子的军官带着几个兵忽然来到了陈月房家，向陈月房父母自我介绍说他们是中国工农红军，是天下穷人自己的队伍，不要怕，他们只打土豪、土匪、地主、恶霸，会在大水田村休整几天后就走。其中一名战士指着蓄胡子的军官说这是他们的首长贺龙军长。

数十年后，当陈月房老人回忆起当年吃的免费晚餐，特别是贺龙元帅请他吃的晚餐，就特别激动，让他记忆犹新，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