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九四九（四）

津市吴若愚

我的一九四九

（四）

                                                                                                                   文/杨翰香
      暴风骤雨，大厦将倾，统治阶级预感末日来临，上层人物日夜豪饮狂赌。
      一天晚上，打更过后，慕嗲 的夫人杨婆婆来到前面店堂，吩附我去光明电灯公司接慕嗲回来。平时慕嗲很少经管店铺的生意，日夜在外活动。
      接到杨婆婆的吩附，我立即点燃灯笼，穿上木屐、拿起雨伞去光明电灯公司。空中细雨霏微，周围一片漆黑，通街空无一人。只有我手中的灯笼发出微弱的烛光，脚上木屐铁钉踏在麻石板上嗒嗒作响。幸亏有木屐踏出的响声壮胆，缓解了我惧怕的心情，赶紧往前走。走到太子庙时，突然有人喊话:“什么人?”吓得我一跳。我立刻反应过来，回答:“协盛的。”三四个手持马刀、梭标的巡更守夜人员来盘查。我手中的灯笼便是绝好的证明，桐油纸糊的方灯笼上，“协盛油行”四个朱红大字，在灯笼的烛光照射下，十分显眼。我才顺利地通过了，转过去就到了光明电灯公司(现湘航公司地址）。
      近来，风声一天比一天吃紧，白天、，警察持枪在大街上加强巡逻，新码头十字路口岗亭还增加了持枪警察站岗，保甲也从各店铺抽人轮流巡更守夜，刚才喊话的几个人便是保甲长从各店家抽调来值班的。
      我进到光明电灯公司，客厅中一方桌，上面吊一盏亮得耀眼的电灯，照得牌桌上的光洋（银圆）亮晶晶的。慕嗲与其他三人正在灯下打“跑符”（字牌）。我喊了声慕嗲 ，他应了一声。我便在客厅外一张长木靠椅上，挂上灯笼，搁好雨伞，脱下木屐，倒头躺下，身躯放松了，头脑里显现出为慕嗲讨回二百块光洋（银圆）的事的一幕。
      前几天，慕 嗲交代我到“益泰”去向匡老板讨回二百光洋(银圆)。匡老板在牌桌上输光了赌本，还欠慕嗲三百圆。要讨回赌场上的欠账有多难我不知道，只知道慕嗲交代的事丝毫不能懈怠。益泰绸布庄离协盛油行只有几十步，正在新码头十字路口。按当时商家的例规，每天傍晚互相结账。一到傍晚我就去益泰讨账。头两回，匡老板还忍耐着性子说暂时没有钱，打发我走。哪知道，我天天傍晚去讨账，并赖着不走。匡老板火了，朝我发怒，大声吼道:“你跟你慕嗲讲，赌场上的钱，还当账讨！”匡老板认为赌场不等同商场，不应该按商场例规来讨账，有点奚落慕嗲不懂规矩的意思。难怪匡老板发火，他不能不心疼。二百块银圆，不是小数目。一块银圆等值一千文铜钱。二百块银圆等值二十万文铜钱（一万个20文的铜钱)。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有讨到两百块银圆才能交差。匡老板也是津市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极不情愿地要账房交付了两百块大洋了事。

      我在长木椅上睡着了，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慕嗲叫醒我。我点燃灯笼，穿上木屐，撑起雨伞，走在前面照路，再经过太子庙时，悄然无声。我猜想，那个巡更守夜的人，早就挤到太子庙神龛下打 瞌睡去了。回转时，仍然霏微细雨，天更黑，街更静，我却一点也不惧怕了。叫开协盛大门，慕嗲回寓所，我吹熄灯笼中正在燃烧的蜡烛，该睡了。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存卷上册》

张汉平

精华佳作，欣赏学习，为您点赞！

津市吴若愚

张汉平 发表于 2024-1-27 15:54
精华佳作，欣赏学习，为您点赞！

谢谢张汉平老师的欣赏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