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九四九（九）

津市吴若愚

我的一九四九

（九）

                                                                                                               文/杨翰香

      说到湖北保安旅，引起了我的回想。
      几天前，一个非常炎热的傍晚，湖北保安旅几十个士兵进店驻扎。国民党军队在店里进进出出，我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湖北保安旅士兵驻扎在店里后，经理、管事、员工提早躲开了，店堂前二进屋里只我一人了。我没有当回事，天黑后，一头倒在靠柜台的账桌上睡了。突然，我耳旁一声“咔 ”，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翻起身来一看，一挺轻机检横在柜台上。一个像是排长模样的少尉军官开腔对我说：“我们兄弟还没有开饭，有什么吃的?”在店里我第一回遇到“国军”讨吃的。我说：“这么晚，大师傅（炊事员）回家了，没有什么吃的。有米有盐有油，你们自己弄。”少尉连忙说:“行！行!”我带他和几个兵在米桶里戳了几大飘米，又带他们在栈房油缸(食用油装缸，桐油装池)让他们将两个行军用油桶装满油，这一下他们乐了。我对他们说，前面大木盆里的盐，你们去戳，要多少戳多少。少尉满意了，对他的土兵说：“小老板好，不要打扰他。”少尉又有礼貌地问:“小老板，有点菜没有?”我见厨房有一盆泡好了的酸菜，给了他们，我便放心地回到账桌上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我醒了，他们也在站队开拨。一整夜，大门没上锁（无法上锁），只有一店员先生丢失了一套府绸衣裤，其他一切无损。
      “停住，不许动!” 水岸边传来口令声打断了我的回想，打破了三人的沉默。此时，津市河里有轮船的机器在轰鸣，有轮船在启动。口令喊道：“停船，不许动。”轮船似乎没有听从号令，依然在开动。岸边又喊口令:“不许动，动就开枪。”听说要开枪，有位工友说:“快趴下，不要中冷子弹了。”我们一个个紧贴凉台围墙，躺在余热未消的水泥平台上。或许怕开枪，轮船停机了。不会开枪了，我们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枪炮声一下又起，而且更加剧烈了，时间己是下半夜，我们三个都张起耳朵倾听这急骤增大的枪炮声，都注视传来枪声的西方。忽然，正西方上空升起了一大片红色的光芒，光芒渐渐升高，愈来愈红。于是，我们三人描摩，火光在远处，不在津市。一工友说：“在仁和铺（津市澧县之间一村落）。”另一工友说：“仁和铺那几间茅屋没有这么大的火。”我说：“可能在澧州，澧州可能在打仗”三人谈论间，东方发白，一轮火红的太阳在冉冉升起，喷发出满天朝霞，西边夜空中的一片红色渐渐融入到红太阳的光芒之中，枪炮声遂渐渐停息下来，天亮了。

      1949年7月23日，是一个天翻地覆的日子。
      清晨，清静的街上传来“汤圆甜酒”高的叫卖声。我感到 ，开门上街，顺着叫卖声来到新码头十字路口，一老汉在益泰绸布庄旁摆摊。平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的地点，这时只有摊主和我两个人，清静得出奇。我坐在摊主的长凳上进食，突然，河码头上涌来了一群军人，冲锋枪、轻机枪端在前面开路，十几个手持短枪的人簇拥一个头戴大盖帽的高个子军官，匆匆从我身旁经过。我毫无畏惧地朝这群持枪人望去，认出来了，中间被 拥的就是“江团长”（江正发）。持枪人中也有人朝我看，没有吆喝，没有惊扰。或许是他们在协盛油行进进出出见到过我，尤其是“江部”(江正发部）与“师部”(陈策勋部）内讧火并，江部在江湾死人丢枪，“江团长”与“陈师长”双方随从人员手枪机头张起到慕嗲寓所调处的那段时间，他们频繁地进出协盛油行。这伙人急速过十字路口朝北奔去。这是江正发带领他的亲信人马仓皇撤离津市的举动，走到穷途末路了。
      中午，共产党地下组织领导的“第四突击队”进城了，市面很平静争，人心也安定。我目睹的唯一的一场“战斗”是缴枪。新码头岗亭一个黑衣警察，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岗亭站岗，双手紧抱一支“汉阳棒棒”（汉阳造步枪）在岗亭上转遛。进城的“突击队员”上去缴他的枪，警察死活不松手，激怒了“突击队员”，扇了警察两耳光，夺过枪支。丢了枪的警察，呆呆地站在岗亭旁，不知所措。翻天覆地巨变的这一刻，不知所措的人又何止一个警察。
      1949年7月23日，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第四突击队”进驻津市街区，津市解放了。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在北京隆重举行。这是划时代的一天，在中华五千年间，只有公元前1046年武王伐纣，公元前221年秦统一六国和公元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两干多年封建帝制的历史意义可以相提并论。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历史从此进入新阶段。
      距1949年过去了整整60年，在我的记忆里就像在昨天。不！一回想，就在当时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存卷上册》

日月同修

好文欣赏，为你点赞！

津市蒋新建

欣赏佳帖，点赞支持！

津市吴若愚

日月同修 发表于 2024-1-27 16:53
好文欣赏，为你点赞！

谢谢日月同修老师的欣赏点赞！

津市吴若愚

津市蒋新建 发表于 2024-1-28 18:29
欣赏佳帖，点赞支持！

谢谢蒋老师的欣赏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