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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 承(小小説)
陈全华
Z镇山寺奄脚下有个村子,2016年前称同兴村,屈原濯缨的沧浪之水的上游擦村而过。印象中,这个村里的人不崇天不崇地,不崇山也不崇水,现却听说十分崇敬一个被称作“老大”的人。 自从恢复高考后的40余年,我只在头两年暑假回过隔壁村的老家。我老家和同兴村虽相邻,熟识的人也很多,但在我的印象中,没有一个有“老大”绰号的“熟人”。于是,在好奇心驱使下,我决心静悄悄地去“近察”一下“老大”,以释我的不解之惑。 道听途说走了差不多一圈后,我对老大还真有了不少认识上的“碎片”。 同兴村的村民极崇敬“老大”,尤其崇敬他的不知什么辈份的祖上传下的“名人名言”——春种百粒,秋收万两。 有个叫粟云保的,是“老大”的爷爷。解放前,百姓惜粮如金,粟云保偶然发现泥尘路上有十几粒白饭豆,喜出忘外,赶紧一粒一粒从尘土中掐起来,用干荷叶包了一层又一层,紧紧藏在怀中,半夜醒来也摩弄几下。最后悄悄地选择溪沟入河口的一个很隐秘的回水湾,找到淤泥较厚处,小心翼翼播下去。又捧几十捧稀泥,糊成两抻架厚的泥埂,以防汛期洪水的荡涤冲击。秋收时季,掂着半撮簊泛着溜溜白光的白饭豆,粟云保喜得热泪盈眶。 但当粟云保饿得眼冒金星时,也舍不得吃一粒白饭豆,却为挽救一个饿昏在路上的过路老妇,慷慨地捧出一少半,悄悄用两块石头对搓成糙豆面,熬粥喂下,硬是从死神边缘将其抢救回来。此举感动四方村民,给其送了一个“大善人”的称号。半年后,老妈子带着自己女儿再次来此感谢恩人,并留下女儿做媳妇,独自回了家。 第二年,粟云保照旧种下了白饭豆,每撒一粒都是那么仔细,那么严肃,那么凝重……这一年,粟云保收获了近百斤的收成。其中还发现了红色、麻花色、黄色等变色(现在叫“变异”)了的豆子。粟云保将它一粒粒分检开来分别贮藏,分别种植。 三年困难时期,粟云保将白饭豆每户送上一大碗,并将“春种百粒,秋收万两”的理论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唤起了患难中同伴们自救意识。这一年左邻右舍家家户户将“春种百粒,秋收万两”的口头禅上纲上线为“理论”,时不时信手拈来教训后人。 这时,粟云保的儿子粟绍球被推举成了生产队长,无形中成了村里乡里的一面旗帜。粟绍球将豆子每户送上了两碗,择荒坪隙地种了下去,使家家户户在饭豆的保护下,平安度过了特困年代。 粟云保的理论的余荫,佑护了大孙子粟金华顺利登上了大隊民兵营长、治安委员、副书记的位子。每当遇上邻里闹矛盾纠纷时,粟生斌一句“春种百粒,秋收万两”“种豆得豆、种仇得仇”的理论, 闹矛盾的双方便会闭口不言,任凭仲裁了。 “老大”正名粟金英,是粟云保的小孙子。他将其祖父“春种百粒,秋收万两”的理论发挥得淋漓尽致。 改革开放前粮食困难时,粟金英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不让孩子少半粒;自己做牛做马,也要让子女读好书。于是大儿子大专毕业且赶上保分配的“最后一班车”;小女儿但凭胸中学识,戴上了日本博士帽。大儿子如今已成为深圳一家涉外公司的老总,小女成了湘雅的一名“专家”。 父凭子贵!子女的成功,使社会上的人对粟金英另眼相看,认为粟金英是成功人士,他说的什么都被认为是真理。于是“老大”的尊称便油然而生了。 (写于2019年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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