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采菱风云第三十四章 苟寅设局

东方鹰a

         太子羊建


    第三十四章 苟寅设局


    春秋时，各诸侯国之间互相兼并，一国之内公卿之间也互相争权，都想扩充自己的势力。许多国家因为这样的内战持续不断，君弱臣强的局面便不足为怪，晋国也不例外。
    晋国国君晋顷公慑于当时六卿的权势，许多国家大事不能主宰。这六个大族是：魏舒、赵秧、韩不信、范秧、苟寅、苟砾。其中，除魏舒、韩不信是贤臣外，其余四人均是贪权枉法之辈，尤以苟寅最为好刁。郑国游吉代理执政时，苟寅曾经索贿，游吉不肯，从此他便怀恨在心，总想寻机报复。
    这一天，苟寅听说羊建已来晋借兵，便认为报复的时机到了。他对赵秧、范秧、苟砾说：“郑国今日属楚，明日属晋，左右摇摆，国君无信，不如利用羊建把他灭了。”
    三个恶卿说：“怎么个灭法？”
    苟寅好笑一声，把心中的诡计告诉了他们，三恶卿拍手称好。
    次日，晋顷公召集六卿商议借兵之事。魏舒、韩不信同情羊建，同意发兵。苟寅却说：“借兵可以，伐楚也可以，但都不如先将郑国灭掉，再合兵伐楚。这样。我晋国不仅可以称霸中原，还可以称霸蛮夷，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苟寅说完，三个恶卿立即附和，但魏舒和韩不信不同意，双方立即争执起来。晋顷公不忍心伤害忠臣，又不敢得罪恶卿，便说：“既不借兵，也不伐郑！”
    晋顷公这可笑又无奈的决定，正合了苟寅的心意。他悄悄地到驿馆对羊建说：“太子空有报仇之心，却无报仇之力，我的想法顷公又不采纳，太子不如早早投奔他国，另想办法吧！”
    羊建因晋顷公不借兵，正在焦急，听苟寅这么一说，忙问：“不知大人有何想法？”
    苟寅说：“只怕太子不采用，我还是不说为好。”
    羊建说：“只要能报仇，什么办法都行！”
    苟寅说：“你现在在郑，定公对你如何？”
   “如待亲人。”
   “既然如此，定公必信任你，只要你按照我的主意办，定能灭楚。”苟寅便把诡计仔细说了一遍。
    羊建报仇心切，也顾不得许多了，又觉得自己往日太仁义，才落得个如今的下场，倒不如倚了苟寅之计。
    原来，苟寅利用羊建报仇心切，要他在郑国招买勇士，然后在苟寅四恶卿伐郑时作为内应。郑灭后拥立羊建为君，晋郑再一起伐楚。      
    羊建回到郑国，对子胥讲了苟寅之计，子胥紧皱眉头，说：“殿下，恕我直言，郑国不借兵并不为过。你如今讨伐它却是你的不义。殿下万万不能这么做！”
    羊建说：“我到三国借兵都未成功，千辛万苦，忍辱负重，总是以仁义为本，可这深仇大恨何时能报？再说，我已答应了苟寅，如果违约，岂不是不信？”
    子胥说：“不做不义之事才是君子，违反这样的约定正是仁义之举。”  
    羊建说：“在楚国当太子的时候，我曾以仁厚著称，但现在想起来都是愚蠢。子胥，我意已决，你不必劝阻了！”
    子胥还想说，羊建却说：“你若还讲君臣之礼，就不必说了！”说完，竟拂袖而去。
    子胥劝不了羊建，羊建也怕子胥每天缠着他讲道理，便整天摆着太子的架子，使子胥不敢近前，而子胥又不好把这些话告诉定公，只好雇几个密探暗中跟随太子，一是掌握他的行踪，二是保证他的安全。
    羊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无人可知，然而却也正应了“善恶有报”这句话。在他招买的这些勇士中，有一个叫宋伯的人，凡事都斤斤计较，因为嫌羊建赏的钱少而与他发生了口角，羊建一气之下把他逐出驿馆。此人怀恨在心，一气之下，便找到郑定公，把这些事情全都说了。
    郑定公听完哈哈大笑，根本不信。宋伯便拿出羊建的赏钱，并说出一些勇士的名字。郑定公这才叫人暗中查访，果然这几个人常出入羊建的驿馆。郑定公勃然大怒，大骂羊建不义，决定杀了他。
    这一天，郑定公派人请羊建去后花园饮酒。子胥奇怪，心想：“定公平日相约都是要我们俩同去，今日为何只约太子一人？”他心生疑惑，便叫人偷偷跟了去。
    羊建刚一进后花园的门，就见他雇的几个勇士被绑在那里，料到事情不妙，转身想跑，这时早有人过来把他逮住，也绑在了树桩上。
    郑定公说：“羊建，你自到郑国以来，寡人待你如何？”
    羊建不语。定公又说：“我厚待于你，因慕你的仁厚，怜你的处境，你却恩将仇报！纵然算你报仇心切，也决不可如此不仁不义，这与平王有何两样？我一国之君险些死在你一个落魄的太子手上，今日你不死，他日我必亡，杀了你，死有余辜！”
    羊建闭着眼一言不发，也不害怕，只是对自己说：“死里逃生，逃出昏君父王之手。仇未报，自己却害了自己，这真是生死由命啊！”
    羊建凄凉地想着，平静地赴了冥界。
    伍子胥在驿馆惴惴不安，见几个人匆匆跑来，脸色发白，子胥已明白了大半，口中哺哺念道：“可悲又可怜呀!”
    那几个人把经过说了一遍，子胥哀叹一声，不知是苦是酸，只是后悔没有能劝阻太子。但转念一想，后悔也没有用了。命该绝他，这是天意呀，不如为以后早作打算吧。郑定公虽说没有杀我之心，却难免没有怨我之意，再说，太子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无脸再见郑定公了，不如赶紧离开这里。                                                                                                                  
    子胥这样想着，便来到太子房中去见子齐。子齐已经听说太子建死的消息，见子胥过来，心里更加难过，哭着说：“子胥，太子不听你的劝阻，终引火烧身。他自己命丧不说，恐怕又要连累你了。太子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无法把公子胜抚养成人，就托付给你了。”
    子胥说：“夫人见外了，我与太子是患难君臣，他死了，有我在，就有夫人和公子在，请夫人想开些……”子胥的话还没说完，子齐就拿起太子的宝剑自刎身亡。
    伍子胥本想安慰一下子齐，然后一起投奔他国。没想到子齐如此刚烈，竟随太子而去。子胥只好请人把子齐与太子的尸体掩埋，自己带着公子胜离开了郑国。
    伍子胥在中原三国借兵都没有成功，大失所望，仔细想失败的原因，既有客观的，也有主观的。当初太子为了躲避追杀，不过是宋国离城父最近，才逃奔宋国。自己报仇心切也追到宋国，结果是借兵不成，反遇内乱。后来到了郑国，定公空有同情之心，却无援助之力。太子一心盼着晋国能伸出援助之手，急切中中了苟寅的诡计，丧了性命。之所以屡遭失败，都是报仇心切所至。空空两只手，紧靠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去借兵，无异于乞丐讨食。大男儿要报仇雪恨，首先要有立身之本，要有自己的站脚之地，要有自己的实力，否则就永远也不能成大事。现在必须要有一个长远之计。
    子胥一边走一边想，想起当年自己刚从城父逃出来，本来想去吴国，吴国是蛮夷之国中与楚国争霸最激烈的国家，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为自己报仇。但当时只因吴国路途遥远，才奔了太子处，现在看来，也只好去吴国了。
    子胥带着公子胜日夜兼程，不知不觉已从春天走到了夏天。自从楚平王得知伍子胥逃奔他国之后，日夜寝食不安，料定他不日定会游走各国借兵，所以在各个关口加派兵甲，张贴画像要捉拿伍子胥。
    在矾山西有一个通往吴国的关口，叫昭关。穿越两座山之间的这个道口，就是去吴国的水陆了。
    这一天，天气十分闷热，子胥和公子胜顺着林中的小路往前赶。赶到中午，子胥还能坚持，公子胜却一点也受不了了，他说：“武大人，我们歇会儿，等过了中午再走。”
    子胥说：“小公子，天气如此闷热，怕是快下雨了。现在不走，等下了雨，便要耽搁时间了。”  
    公子胜不过六岁的孩子，见子胥非走不可，便耍赖不动，子胥只好背着他继续赶路。天气酷热，子胥早已汗透脊背。公子胜趴在他的背上，热乎乎地，自然更加难受，于是他干脆放开嗓子哭了起来，并吵闹着说：“不走，我不走！”
    公子胜热的难受，坐在地上嚎啕不止。树林中本来就静，再加上一点风都没有，所以小孩的哭声传得非常远，这样便惊动了一个人。
    东皋公是这一带的名医，年近六旬。有一天把守昭关的大将谨越病了，派人把他请去看病。他一进昭关，便见石墙上贴着一张画像，悬赏捉拿伍子胥。东皋公早就听说过武奢一家的遭遇，更同情伍子胥的处境，心想：“若是有朝一日伍子胥真的路过这里，我定要救他！”
    从此，东皋公每天盼着伍子胥到来，但又怕错过相救的机会，让谨越逮了去。因此，东皋公每天出外采药时，都十分留意与子胥相仿的人。
    也许，这正是有心人的缘分。这一天，东皋公正在林中采药，忽闻小孩的哭声，以为是小孩迷了路，便顺着声音走过来。却见一大一小，又不像迷路的样子，便决定上前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