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永志 于 2024-5-5 09:45 编辑
读书《荀子·天论》篇(下)
赵又春著《我读荀子》
按 从2024年4月中旬起,我集中时间阅读赵又春先生的《我读荀子》,读了其中的三篇文章《劝学》《性恶》和《天论》,这应该是荀子思想最有代表性的著作。我力求搞懂赵先生的讲解,并且根据他的讲解掌握荀子的思想,并据此编写读书笔记。我的读书笔记,即学习的心得,主要表现在《注释》和《翻译》中。因为有抢时间,抢任务,很不满意。我需要转题了,如果再有机会,也许会做得更好一些。
【原文】 雩而雨(1),何也?曰:无何也,犹不雩而雨也。日月食而救之,天旱而雩, 卜筮然后决大事(2),非以为得求也,以文之也(3)。故君子以为文,而百姓以为神。以为文则吉,以为神则凶也。 【注释】(1)雩(yu):求雨的祭祀。 (2) 卜:烧灼龟甲看其裂纹,以问吉凶叫卜。筮,用蓍草占卦叫筮。 (3) 文:文饰,使活动显得庄严隆重。 【翻译】举行了求雨祭祀典礼就真下雨了,这是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这和不祭祀也下雨是一样的。日食月食发生了人们会去求救,天旱了会去祭神求雨,通过占卜决定国家大事,这些都不是因为能祈求到什么,而是一种文饰,只是为了向百姓表示关切之心。所以君子认为这些只是文饰,而百姓会以为是神灵之事。视祭祀活动为文饰性的仪典,那是好的,当做是求神赐福的活动,那就有害了。
【原文】 在天者莫明于日月,在地者莫明于水火,在物者莫明于珠玉,在人者莫明于札义。故日月不高,则光晖不赫;水火不积,则晖润不博;珠玉不睹乎外(1),则王公不以为宝;礼义不加于国家,则功名不白。故人之命在天,国之命在礼。君人者(2),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好利、多诈而危,权谋、倾覆、幽险而亡矣(3)。
【注释】 (1)睹于外:显露于外。“睹”通“暏”,明亮。 (2) 君人,统治人。 (3)“亡”字上原有“尽”字,衍文。幽险,阴险。 【翻译】在天上没有比日月更明亮的东西,在地上没有比水火更明亮的东西,在万物中没有比珠玉更明亮的东西,在人中没有比礼义更明亮的东西。所以,日月如果不高,它的光辉就不显耀;水火如果不积聚,它的光润就不广泛;珠玉如果表面不光亮,王公们就不把它当作宝贝;礼义如果不在国家中施行,功名就不会显赫。所以,人的命运在上天,国家的命运在礼制。统治者,崇尚礼制、尊重贤士,就可以成就王业;注重法制、爱护人民,就可以成就霸业;喜好财利,多行诈术,就会自取危困;玩弄权谋,施行颠覆,行为阴险,就会自取灭亡。
【原文】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1)?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因物而多之(2),孰与骋能而化之(3)?思物而物之(4),孰与理物而勿失之也?愿与物之所以生,孰与有物之所以成?故错人而思天(5),则失万物之情。 【注释】(1)孰与:哪里比得上。物畜,当作物资积蓄起来。 (2)因:听任。多,重视。 (3)骋:施展,发挥。 (4)第二个“物”字:察看。 (5)错:通“措”,放置。
【翻译】把天当作伟大的存在而寄希望于它的恩赐,不如把它当作牲口一样的东西养起来加以控制。顺从天而歌颂它,哪如控制天命而利用它呢?企望时节而等待它,哪如适应时节而驱使它呢?听任万物而重视它,哪如施展智能而变革它呢?心里老惦念着自己没有的东西而希望拥有之,哪比得上经营管理好自己的东西而不失去它们呢?只是希望了解某物产生的原因,哪比得上切实掌握它生成的规律呢??总之,不致力于作人应做的事而希求上天的恩赐,那是把握不到万物的本性的。 【赏析】赵又春:这一节是否说明,荀子从他的“天人相分”的观点出发,很自然低达到了“应该向天索取” 和“人定胜天”的认识和主张?其次,把“天人相分” 的观点和“制天命而用之”的主张贯彻到人自身,是不是就会逻辑地走向荀子关于“人之性恶”的观点?我是做肯定回答的。
【原文】 百王之无变,足以为道贯(1)。一废一起,应之以贯:理贯,不乱;不知贯,不知应变。贯之大体未尝亡也(2),乱生其差(3),治尽其祥。故道之所善(4),中,则可从;畸,则不可为(5);匿则大惑(6)。水行者表深(7),表不明,则陷;治民者表道,表不明,则乱。礼者,表也;非礼,昏世也;昏世,大乱也。故道无不明,外内异表,隐显有常,民陷乃去(8)。
【注释】(1)“道贯”:不变的基本原则。类似《论语·里仁》:“吾道一以贯之”。 (2)大体:主要原则。 (3)差:差错。 (4)“道之所善”:这个道贯所认定为好的做法。“善”,表示“应诺”,兼有“赞许”之义。 (5)畸:偏差。 (6)“匿则大惑”:可以翻译为“违背了道,就会造成极大的混乱”。通“慝”,邪僻。“惑”,有欺骗义。 (7)“表深”:即“需有标示深浅的‘表’”。 (8)“民陷”:“被民众推翻的危险”。 【翻译】历代圣王治国实践中那些不变的法则,足以作为治国的“道贯”。自古以来,国家的衰落兴旺,其原因都可归结到主政者对待那“道贯”的态度上:遵循它,国家就不会发生动乱;不懂它,就不知怎样应对新出现的情况。道贯的基本内容从未消亡过,乱世乃根源于完全背离了它,治世是因为彻底地贯彻了它。因此,任何一项政策举措都要用道贯来鉴定,它鉴定为正确的,就该依从;偏离了它,就不可以实行;要是根本不用它做鉴定就付诸行动,那就是极大的欺骗。涉水的人需要有指示水深水浅的标记,标记不明确,就会因走错路而使国家陷入混乱。礼义就是治国的标准,违反了礼义,社会就会昏暗;社会一昏暗,国家就会大乱。所以治国之道务必在每个方面都规定得十分明确,而且对内外的标准应该有所不同,处理公开的事和不公开的事都有一定之规,这样,“民陷”就一定不会发生了。
【原文】万物为道一偏(1),一物为万物一偏。愚者为一物一偏(2),而自以为知道,无知也。慎子有见于后,无见于先;老子有见于诎(3),无见于信(4);墨子有见于齐,无见于畸(5);宋子有见于少(6),无见于多。有后而无先,则群众无门;有诎而无信,则贵贱不分;有齐而无畸,则政令不施;有少而无多,则群众不化(7)。《书》曰(8):“无有作好(9),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此之谓也。
【注释】(1)偏:部分,片面。 (2)“愚者为”:“为”,“只认识到”。这里的“愚者”,隐射下文四子,其实是大大的智者。 (3)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阳,号骋,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诎,屈。 (4)信:通“伸。 (5)畸:不齐。 (6)宋子:即宋荣子。战国时宋人。 (7)化:教化。 (8)见《尚书·洪范》。 (9)作好:以个人的喜好为喜好。 【翻译】宇宙中的万事万物作为总体、整体,它的存在和表现只体现了“道”的一个方面;每一单个事物都是作为总体、整体的“万物”的一部分。愚者只认识到事物的一个方面的道理,就自以为懂得“道”,这真是无知。慎子对在后服从一面有所认识,但对在前引导的一面却毫无认识;老子对委屈忍让的一面有所认识,但对积极进取的一面却毫无认识;墨子对齐同平等的一面有所认识,但对等级差别的一面却毫无认识;宋子对寡欲的一面有所认识,但对多欲的一面却毫无认识。只有事后的结果而没有事先的原因,群众就没有门径;只有屈折而没有伸展,贵贱就没有区别;只有齐同而没有歧异,政令就不能施行;只有少而没有多,群众就不能教化。《尚书》说:“不要只是凭着个人的爱好行事,要遵循先王确定的大道;不要只是凭着自己的厌恶取人,要遵循先王确定的正途。”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赏析】赵又春:此节是《天论》的收尾,从前几节起,每一节的内容、主旨就逐离“天论”越来越远,更像是“治国论”、“君主论”,这是为什么?我的想法是:这说明荀子本来就是从阐发治国之道即君道的需要出发,去思考天人关系和讨论“天道”问题的。因此,在这专门讨论天道的《天论》篇中,他也必须把问题、论述逐渐返回到、归结到“君道”上来。至于这个返回、归结做得怎样?我的看法是:做的不太好,太少中间环节,以致末尾的落脚点同前文的论述联系得不够紧密,给人以突兀和论证不充分的感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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