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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知青岁月——吃百家饭
李焱
后排右二为本文作者李焱
1969年，我19岁，是下乡的第二年，被选到公社整建党工作队，派到一个叫郭荒地的屯子，负责整理和上报基层村屯的整建党材料。
一日三餐，我被分派到村里各家各户吃“百家饭”。那时候，大部分村民的生活很艰难。但每当我去的时候，他们总要做上一些“好吃的”。
印象最深的是“大丫”家。大丫她爸是生产队长。他家有五个丫头一个小子，分别叫大丫、二丫、三丫、四丫、五丫和小弟。
吃饭的时候，炕上摆了一个小方桌，桌上有黄生生的苞米面饼子，还有一碗鸡蛋糕和一碗白菜汤，炕沿边的黑瓦盆里面装着高粱米水饭。炕沿上方，一根细木棍被两根铁丝吊在房梁，上面搭着毛巾抹布还有袜子。
看见我进屋，18岁的大丫很高兴。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炯炯有神。口齿不灵地招呼我上炕。大丫小时候得过脑炎，脑子有点慢，但她的美貌让人过目不忘。
我刚一上桌，高矮不一的几个小妹儿就围过来守在炕沿边，眼巴巴看着我和桌上的美食。最小的小弟在她妈妈怀里流着鼻涕也咿咿呀呀地指着饭桌。大丫赶忙跑过来，驱赶几个妹妹把他们拉到外屋。然后我听到一个小妹儿似乎被大丫打哭了。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跑过来一只大公鸡，上窜下跳，扑棱一下飞到炕上。大丫又跑过来撵鸡，那鸡居然又扑棱到饭桌上，一只爪子踩在白菜汤里，接着又打翻盛着高粱米水饭的碗。慌乱中也不知道谁碰到了炕沿上方的细木杆，一条黑黢黢的抹布扑簌一下就落在了饭盆里，还好几只袜子都掉到了地上。
后来，我坚持把四个小妹拉上桌，才含着眼泪吃完这顿饭。
大丫没吃，站在地上看着我们吃，但她的眼神里，我分明看到了饥饿。
不久，听说大丫被嫁到了阜新县的一个“老蒙古”家里，娶他的那个老鳏夫已经40多岁。后来还听说大丫经常挨打，有时候会带着伤跑回娘家，又被他爸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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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李焱
还去过一户姓董人家。屋里很干净，看起来似乎比其他农户富有。小饭桌上摆的是煎粘豆包和酸菜汤，也有一碗蒸鸡蛋羹。粘豆包做得很精致，酸甜可口。家里只有母女俩。听说女孩的爸爸在西安一家工厂当工程师。因为“出身不好”，所以家属被下放回到农村老家。
这是我到郭荒地之后吃过的最安心也是最好吃的一顿饭。
可是过了不久，20岁的董家闺女喝了卤水。还留了一封遗书，大致意思是：爸妈，女儿不孝，养我这么大，我却不得不走了，没为家里做过啥，我死后，就卷个席子把我送走吧……
后来听说是本村的一个富农出身的小伙儿追求她，常去她家帮着干活儿，但她妈不同意，说两人家庭出身都不好，结了婚，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等有了孩子，孩子也跟着受牵累。还现身说法，以自家为例。女孩很矛盾，难解，于是一碗卤水……后来听村里人说，之前曾经看见那董家闺女拿着一根绳子在一片树林里哭，被村里人给拽回来了，没想到，最后还是……
后来我看过那小伙儿，瘦高的个儿，挺直的腰板，满脸英气，一表人才……
于是那一年，我懂得了生的不易，活的艰难……
而今，感恩政治大环境给所有人以机会，感恩生活的改善，感恩餐桌上的每碗羹，每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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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李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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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1 13:40: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