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扬社区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1260|回复: 3

萧骏琪:天道(二)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4-6-17 08:34: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汉寿老干部网宣 于 2024-6-17 08:40 编辑

天道(二)

萧骏琪
.
.

到了五岁多吧,娘对我说,去读书吧。没去学校之前的童年,对读书是跃跃欲试的,于是我激动地答应了。到了开学时,娘用几块蓝色的布缝了一个布书包。那书包是不能背的,两根短短的布带只能用手提着。去学校的那天的天气也不知怎么样?但我的心情很阳光。连平时走的那条路今天也似乎宽敞了许多。娘牵着我的手,到了一户人家,喊了一声“张老师”,一个农家妇女般的女性应声而出,和娘站在地坪里叙着家常,而敞口堂屋里则摆着几条春櫈,每条春櫈下面有两个小木板凳,约有30来个男女小孩好奇地望着我。这里就是学校?有个胆大些的男孩告诉我,这里是张老师的家,因为学校缺少房子,大队正在组织人修新教室,所以只能先来张老师家里读书,等新教室修建好了,我们再搬过去。

  那时还没有幼儿班,我启蒙就是小学一年级学生了,语文算术体育等都是张老师一个教我们。有了书本,但没有作业本,张老师发每人一块石板和几支石笔,我们就着石笔笨拙地在石板上学到的字。刚开始时一个字怎么写也写不好,这时张老师会走过来,俯下身子用手握住我的手写字。过了几天,石板上的字居然写得有模有样了,老师见了用红粉笔在石板上打了一个大的对勾,再写上100的字样。这是她给我们最大的奖赏和鼓励,如果写错了,会打一个叉以示惩罚。记得第一次看见石板上的叉的时候,我所作出的反应便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哇哇哇哇,哭得好不凄惨伤心。哭声引来了同学们的诧异,当然也引来了张老师的脚步。她会问我怎么回事啊?当她知道了那个叉的事件,马上仔细地把为什么打叉的原因告诉我,又讲解了作业的错误,直到我弄清了石板上的内容,张老师会把叉擦了,再打上红色的对勾和100分,我才破泣为笑。
  我的童年没有雨具,每天都是穿着娘纳的布鞋来上学。有一天临放学了老天却下起了雨,没多久,地上湿了。放学了,学生们都各自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老师的台阶上犹豫不决,老师来了,站在我的旁边,朝我家的方向大声叫我父亲的名字,渐渐地,声音中带了些许恼火,但始终没有父亲的回应声。这时,雨渐渐地大了,张老师要我爬到她的背上,她决定送我回去。
  这是一幅永远无法忘记的图画,几十年前那条狭窄的乡村小路上,一位女教师背着她的学生艰难地行走着。这个故事我竟记住了一世,而且几度写进了我的文字中。这个故事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过,我告诉我的学生们的时候,竟然泪流满面。若干年后,我问我可敬的启蒙老师,您还记得吗?白发苍苍的老师凝思了好久,摇摇头,表示忘了。
  张老师家的敞口堂屋容纳了我天真的童年,也给了我知识的启迪和源泉。2021年7月,当我再度来到老师的家里时,张老师已经故去,挂在墙上的老师仍微笑着望着我,一如多少年前的亲切。昔日的敞口堂屋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乡下别墅。张老师的儿子甲哥和儿媳建香热情地接待了我,他们夫妇也是我的同学。那天晚上,我宿在甲哥家里,外面的雨淅沥地下着,一如多少年前那个下午。当岁月的年轮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张老师母亲似的背部是永恒的记忆啊。
  没多久,我们离开了张老师的家,到了新的教室。新教室是用泥土垒就的,很厚,而且暖和。老师也换了,我的新老师是萧祯祥老师,是一个生产队的,按班辈我们是同辈。那时,我隐隐约约有一种优越感,但萧老师对待我们很是严肃。小学的老校长叫熊辉,个子不高,很和蔼,讲课时还可以偶尔幽默一下,引一班学子们笑得前仰后合。校长手里的铜铃是权威的象征,上课或下课时,他会用力摇几下铃子,叮铃铃,丁铃铃,我们走进教室,我们跑出教室。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样一个秘密: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这是熊辉老师告诉我们的。  
  慢慢地,能识好多字了,到了三年级,便开始学写作文了。那时的作文是千篇一律的,开始时写学校的环境,然后“表扬”老师,最后是表决心,100多字的作文大多是“做一个又红又专的红色接班人”而结束。而老师批改作文大多是不需看正文的,改改错别字,字迹工整点的,就多给点分数,字数療草些的就少给点分数,反正读三年级了,老师也不怕学生们哭了。有一次我的一篇作文居然被给了92分,回到家给父母看,娘还给煎了两个荷包蛋以示奖励,而父亲拿着我的作文本到处炫耀了好多天。
  渐渐地,学校里开始有人看小人书了,于是每次随父母上街时,就什么也不要,只要买一本小人书就足够了。下课时间再也不和同学一起疯了,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小人书。自己买的看完了,就和同学换着看。对于我的童年,木头手枪和木头大刀已完全失去了作用,我的世界完全被小人书取代。  以后呢,萧老师去了铁锚村片中学去教书,取而代之的是和我一板之隔的张建安老师。张老师和我同住在庶吉堂大屋里,比我大那么十来岁吧,平时很是严肃,现在是我们的班主任了,更加不拘言笑了。如果哪一天我迟到了,张老师是不会念及邻居的情面的,他会当众狠狠批评我几句,甚至还要写检讨之类。
  日子如果这样轻轻松松地过下去,那便是我人生之大幸了。父母年轻,翁妈还算健康,老人除了耳朵是“板壁”外,还可以做做家务事,一家四口有两个劳动力,生存基本上没有压力。可到了1976年农历四月,父亲和队上的“社员同志们〞一起去割红花草籽,突然发现眼前一片雾霾,就连走路也十分困难。但队里有很多人不相信父亲的眼睛出了问题,有人甚至还说“刚刚春插上岸了,想装病休息几天吧”,甚至还有人赤裸裸地说我父亲“不应该这么懒”,但父亲的眼疾日益严重,去当时的公社卫生院检查,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开了一些杞菊地黄丸之类的中成药给父亲,又有热心人告诉一个单方:用菊花炖了猪肝,先让汤的蒸气薰眼睛,然后喝汤吃猪肝,可吃了好多次仍然没有效果。再去县市医院检查,县市两院的医生也没有检查个所以然。听说资江北岸的修山镇,有一位名叫李本立的医生治疗眼睛很有本事,娘牵着父亲兴冲冲地去了修山,可李医生却告诉父亲:当地人眼红他的生意太好,不准他看病了。兴冲冲地去,落了个扫兴而回。后来,当时的大队支书是我堂叔萧晓岚,他出面让全大队的八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集资四块钱给父亲,这才解决了当时的燃眉之急。
  以后的日子是阴沉沉的,我放学回家,只有翁妈眼泪汪汪地一边做事一边长吁短叹。父母不断地在求医问药的路上奔波。家里的“荒月”显然比以前长了许多。由于父亲不能出集体工了,娘也因为照顾父亲,出集体工的时间比平时少了许多,我家的多劳户也因此成了少劳户。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4-6-17 09:59:12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佳帖,点赞支持!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4-6-17 18:02:45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后的日子是阴沉沉的,我放学回家,只有翁妈眼泪汪汪地一边做事一边长吁短叹。父母不断地在求医问药的路上奔波。家里的“荒月”显然比以前长了许多。由于父亲不能出集体工了,娘也因为照顾父亲,出集体工的时间比平时少了许多,我家的多劳户也因此成了少劳户。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4-6-17 18:04:27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令尊当时的眼疾深表同情!

欣赏佳作,为你点赞!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正扬社区

GMT+8, 2025-2-7 07:02 , Processed in 0.034597 second(s), 20 queries .

Powered by http://www.cdzyw.cn 常德正扬社区

© 2022-2023 正扬社区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