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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六) 。 萧骏琪 . ,
读初二了,我的语文课由熊正华老师传授。对于正华老师,我对他的印象似乎不太深刻,记忆深处有两件事到现在仍很清晰:一次没收了我借来的一本课外读物,我连续向他讨要了十天以上。因为借方逼得厉害,以至于我每次向正华老师讨要的时候,都会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到最后向老师保证:课外书是毒草、是洪水猛兽,以后绝不在上课时看了,然后挺直胸膛,宣誓般向老师保证。但正华老师不为所动,我从头至尾的表演,也不知他到底听到了没有,他甚至连抬头望我一眼的表情都没有。我垂头讪讪站立,等他大发慈悲把书还我。就这样,我尴尬地等了很久,终于他抬起头轻蔑地望了我一眼,说了一声:去吧!我只能迟迟疑疑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还有一次,是学校开始午睡了,学子们吃了中餐后,要立即躺在课桌或板凳上睡觉。板凳大窄大短,那时我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了,加上学校没有电风扇,实在无法入睡。不睡的时候,就蜷曲着和人说话,说的内容大多是听说的老师的新闻。这时,我和另一位同学正说得眉飞色舞,没想到被游魂般的老师抓了个现行,南无阿弥佗佛啊,我被正华老师提着脚不点地地站在前面,眼睁睁地看同学们睡觉。直到下课铃声响了,我仍如粮食招牌一样站立在前面。正华老师没要我下去,我是绝不敢到座位上去的。直到学校放学后,正华老师罚我到课桌上睡觉。这时,空劳荡的教室里,只有我一人蜷缩在课桌上。在我“睡觉”中,正华老师还来了两次,每次都叫我的名字。我眯着眼睛,作呼噜状,就是不答应他。正华老师以为我真的睡着了,忙叫“醒”我,宣布我可以回去了。
正华老师作古有十余年了吧,他是我翁妈的娘家人,后来离开学校走向社会了,听说正华老师也“下岗”了。在我的印象中,正华老师教初中语文显然不行,但他为人很好,他也是我十年寒窗不可缺少的老师。在离开铁锚村中学40余年后,正华老师,一位头发斑白也是你的学生,虔诚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啊,我曾经因为午睡事件骗过你,但愿你在天之灵安祥。
那时,我的邻居兼媠爷道三爹已请为学校做工友,于是,中午就不必吃冷冰冰的饭了。有时在蒸饭的时候,媠爷会到我的教室门口喊我,要我把盛了饭菜铁皮把缸端出来给他,他会帮我热一下。因为娘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所以我家的菜长得并不好,带的菜大多是红薯菜。娘会炒菜,她把红薯切成细丝,佐油后在热锅里不停地翻炒,起锅时抓一小撮蒜叶和剁辣椒放进去,红薯菜我一直爱吃,但无法吃出以前的感觉了。
克难老师也教过我的语文,他和我是同村人,我对他的印象还没有正华老师明显,但对他的名字有明显的好奇,怎么叫克难呢?克服的是什么困难啊?在我的直观世界中,人民老师都是完全可以锦衣玉食的。
初二时,父母开始为我张罗对象了,尽管我还是末成年人,但我因为是崽种,是“千担谷下种、仅剩下的一支独苗”,我肩负着萧家传宗结代的重任。至于我这时年龄小又在读书中是不可能结婚的,但父亲有的是办法,他先认干女儿,到以后再为媳妇。这个办法看似天衣无缝,但仍隐藏着很大的漏洞,毕竟我年龄大小。父亲认的第一个干女儿是刘家村元村里段海清的女儿,叫段署英。段海清身材矮小,在乡村草台子花鼓剧团扮演的是老旦的脚色。段暑英也长得不高,那年她还未满16岁,没读过初中。也不知道父亲和段海清谈判了多少日子,段海清才勉强同意了这门干亲戚。在有一天的星期日,段海清父女到了我家,父母称肉打酒杀鸡,激动得忘乎所以,我才知道我有了一个干姐姐。
我和段暑英几乎没说过什么话,我发现我多了一个干姐姐,减轻了娘一些体力劳动,那时茶园已经分下来了,这可是我家的金库啊,只要勤快,摘了茶叶送到三华里处的公社红茶厂,钱就到手了。家庭境况比以前强多了,可读书时写写作文纯粹是读书需要,少年时代我的业余爱好是绘画,只要有时间,就在白纸上涂鸦,也不知我在哪里弄来了水彩颜料,那画涂上了颜料,居然比以前的好看多了。
娘和友媠娘的关系最好,两人相隔也只有四华里的路程吧,走近道最多也只有三华里,媠爷走得早,媠娘有四儿一女,我去了那个叫先锋桥的地方就更热闹了。但我要读书啊,放学后要做捡柴扯猪草之类的家务事,为了和老表们聚在一起,我把柴居然砍到了先锋桥,星期天时老表们一起去几华里之外的老洞里砍柴,我几乎什么也砍不到,那山太陡,稍不小心便会摔下去的。到下午一两点的时候,表哥们会把我砍的几根柴凑成一梱,他们再加上一点梱了,一行几人担着柴回家,在先锋桥吃了饭以后,媠娘要我挑一担大的回家,有时还派一人送我。
娘大多数时间就请作叔来接我,作叔是父亲的堂弟,单身,一般情况是他就在曹家湾建生叔家里等我,我把柴费力担到曹家湾就等于到了家。我担柴回家的时间比砍柴的时间还长,也幸亏作叔接我一程。作叔黑而瘦,喜欢帮助人家,尤其对我家的帮助,是我永远也无法忘怀的。2023年,作叔逝去,但他那黑瘦的身影,永远拂之不去。
偶尔也可以拿几张奖状或喜报什么的回家,我知道,那是语文撑起的腰杆。校长张运佳老师说我是瘸子,一只脚跑得很快,一只脚只能被动地拖着前行。在学校就读时,我没当过什么官,最大的官也只是个“劳动委员”,偏偏又不会劳动。我没有入过团,连少先队员也没有加入过,所以与红领巾无缘。这并不能说我的思想反动,我喜静,常常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书。我把书上的我认为写得好的词句抄在作业本上,在这方面我可是活学活用的:在写作文的时候,我并不会整段去摘抄,而是把自己喜欢的文字揉入自己的语言和思想,再放入作文中,这样,作文比以前生动得多了。久而久之,我不需要摘抄了,原来抄的段落已成了自己的语言。
星期天,我喜欢去德荗园伏姨娘家去玩,但如果说玩,那是自欺欺人。因为姨娘不会让我闲着。姨娘是四属户,姨爷在外地工作,所以姨娘会让我去做打米、砍柴、挖土之类的体力劳动。在先锋桥媠娘家,我是绝对没有这个“待遇”的。去外婆的刘家湾,桐舅会一边做事一边陪着我说话。但我在大舅舅家里吃饭的时间较多,大舅幽默,喜欢说笑话,而且菜园里的菜长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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