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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骏琪:天道(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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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4 19:02: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汉寿老干部网宣 于 2024-7-4 19:13 编辑

天道(十一)

萧骏琪


我失恋了,那是一个人的恋爱,是人们常说的单相思。从那时始,我学会了烟酒,我必须声明的是:我学会喝酒并不是为了借酒浇愁。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单纯,我醉酒了,谁人肩负我一家的生存问题?谁又能把中国的文学事业继续发扬光大?但当时的心理确实不好受,毕竟是我一个人的初恋啊。

  我继续去影剧院,当然,不完全是为了看戏看剧,那时的夜晚,在公路上闲逛的青年男女很多,这就是那个年代所流行的压马路。不过,人家压马路是成双成对,我压马路是个人行为。我胆大,在夜晚一个人走山路也不会害怕。我学会了打扮,花11.5元买了一件尼龙衬衫,请小栗港的女裁缝夏小丽做了一条9寸的喇叭裤,用皮带束了腰,后来还买了两件红色背心穿了,这样,透明的尼龙衬衫显示出红色背心,也算是那个年代的标准时髦。长头发洗了,用梳子梳出发型,一双三节头皮鞋装上响底,人走在大街上,随着步行的速度,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回头率很高。一把纸扇拿在手中,上面有我自己的书法,我不大去理会人家,大部分时间我只是一个人去杨家嘴走了一趟,有时到春祥老师家中坐一坐,和他聊聊文学创作。如果写作的时候,那个晚上就不出去了,父母也不管我,我完成了一篇文字,偶尔也读给父亲听,听完了,父亲会频频点头表示赞许。但我一直没能在报刊上发表过文学作品,每次投稿,还要花费稿纸信封邮资,这叫倒贴,贴得多了,父亲开始烦了。
  我分的山在南村里,去砍柴时必定会到一位农居家坐一坐。农居家的主人叫熊惠明,我叫他惠大哥。惠大哥夫妇大部分时间没在家里,家里只有一位80来岁的爷爷,爷爷叫百通大爹,和惠大哥没有血缘关系。听说惠大哥的亲爷爷被国民党抓了壮丁,临走时把这个家托付给百通大爹。亲爷爷一去不复返了,惠大哥的翁妈被迫改了嫁。百通大爹终生未婚,他义无反顾地照顾着这个家。建国后,百通大爹分到了几间财主房屋,但他拒绝搬进去居住,其理由是:房子是人家省吃俭用修的,他没有理由去“鸠占雀巢”。百通大爹有一门裁缝技术,后来他老了,惠大哥夫妇把他从父亲家里接到自己家里养老。在孙子孙媳出田土里做事的日子,大爹一个人戴着一副铜夹子眼镜,在地坪里穿针引线。每当我去砍柴时,每次会在禾场上坐一会。老人博古通今,心中的故事万千,他常常说给我听。有一次听得入迷了,看看时间,竟然是下午4点多了,而柴一根没砍。当时急了,去山里胡乱砍了两把柴,急急忙忙回了家,挨了父母一顿臭骂。
  米伢几也常来做事,如摘茶叶插田之类,那个年代还没有给工钱一说,但必须一工归还一工,这就是农村里所说的“管工”。和她在一起做事,也互不说话,有人开一句玩笑,她便羞红了脸。人家开玩笑是善意的,正在进入青年时期的我,并没有同龄人听了这类似的话沾沾自喜,虽然反感,也没有形于色。我写了一篇小说:《飞马的风波》,手稿随手放在柜子里,米伢几看了,白了我一眼,说了一声:策白死哒。我没说话,也没解释虚构是小说的一种写法,反正她也不懂。有一次娘扯了两米多的绦卡布料,为我和她各做了一条裤子,两人都穿一种同颜色同质量的裤子,如果到了现在,有人会说是什么情侣装。也许她察觉到了,到我家来时她穿自己的裤子。我也不以为意,父亲一切都是在自作多情,与我何干?
  有一个月夜,我从影剧院回家,父母仍然没有睡觉,见过我来,娘喜不自禁地告诉我,你早点回家就好了,你师父刚刚走不久。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娘告诉我,是六房村保瓦匠介绍的,给你找了一个师父,是漆匠,他因为不会作画,急需带一个徒弟,以弥补他不会作画的缺乏。哦哦,我懂了,点点头,但心里有些不愿意。就在前几天,我听到了广播通知,邀请全乡的文学、美术、书法、雕刻、音乐等爱好者,去大栗港乡政府开会。虽然广播里没有点我的名字,但我仍然去了。在会议结束时,乡长还表扬了我的勇气。我当时报的是爱好美术,会上要求参会人员在规定的日期里,创作自己最满意的作品送到指定处。我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画了一幅《牧归图》,只需到了时间,便送到乡政府的。可是,眼下要我去学漆匠,手艺人是居无定所的,万一政府看上了我的作品,找我怎么办?
  可娘却坚持要我去学手艺,她的观点是:腰缠万贯,不如一技在身。
  师父来了,他是鲊埠人,蒋姓,独身,个子不高,比我父亲还小却显老相。父母热情地招待了他,第二天,蒋师父带我去鲊埠,娘送我们到资江南岸,等我们上了船才回去。大栗港到鲊埠,至少有30华里吧,我跟着他步行,到了中午时分到了目的地。可蒋师父却带我到一户农家,吃了午饭,说要出去一趟,要我在这里等他。等他走了以后,一位大叔般农民告诉我,你师父没有房屋呢,你以后睡在哪里啊。当时我大吃一惊,怎么能没有房屋呢,房好房歹总应该有个住的地方吧。那天晚上我在他家住了,可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凌晨一点左右吧,才迷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早晨起床时,发现屋里只有一个翁妈几在烧灶火,我没趣,只好随便走动。企望师父早些出现。
  师父来了,带着我走到另一家,看来那家人也不是他的朋友,因为他对我们的光临表现出很冷漠。就这样,我随着他走了好几天,最后我提议,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要么,就让我回去吧。蒋姓师父同意了,再一次没有想到的是,他竟跟着我回到了大栗港。
  父母见我回家了,忙询问情况,没料到蒋师父抢先解释,这个时候是漆工的淡季,没多少事做,就先回家吧。什么时候是旺季呢?我不好意思反诘,但我回家了,在鲊埠受的委屈也忘了。就这样,我仍如以前一样去砍柴做菜园,有时晚上写点什么,有时呼朋唤友到外面玩一圈,反正我回家了,便如鱼得水了。
  我要读书,我不甘心我的命运就是这样学一门手艺、碌碌终其一生,我还有我的文学创作呢。有一天,我拿着厚厚的一叠手稿,花七毛钱到了桃江县城。其实,我来县城很少,但有一次来县城的经历是永远无法忘怀的。就在2024年春节,我在汉寿县城我的住宅里,对83岁的老娘说,您还记得50多年前,母子俩去县城的经历吗?娘霎时兴奋起来,大声说道:怎么能忘记呢,儿子?
  娘的牙齿一直不好,父亲说,你去县城把牙齿去包一下吧。娘点点头,我在旁边嚷着也要去。那一年,我才五岁。娘同意了,反正是乘船去乘船回。虽然说起来很是轻松,但那一次的县城之行,娘却在无意中改写了我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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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4 20:55: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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