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汉寿老干部网宣 于 2024-8-25 09:01 编辑
天道（三十八）
萧骏琪
钟雪团似乎嗅出什么了，她一改往常歇斯底里的性格，走到我的面前，低声问道：晚上是不是要和人打架？我回复，不知道，我们从不愿惹事。钟说，只要你守住你的家乡人，就没什么事，否则，你们的流浪生活恐怕又要开始了。我知道钟雪团说的并非危言耸听，沉吟了一会，考虑今晚的斗殴是不可避免的了，可如果把全部桃江人放下去，受伤最惨的是我们，毕竟我们的人少，四川人也是有备而来，他们一旦输了，最多呈鸟兽散，而我们会把好不容易谋来的工作丢掉。最重要的，如果公司里面的四川人响应，那后果不堪设想。我正在考虑着，文赛华急匆匆地进来了，他说外面已经打起来了，要我火速地召集本车间的桃江人下楼。说完，他狂奔下去了。文刚下去不久，有串花车间的一个小女孩告诉我，外面打得好热闹啊，我们这一边只有文赛华、矮哥、王铁兵三个人，四川人都几百人呢。我从窗口往下望去，只见文赛华三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四川人怯战，正在败退。如果我们没有工作，这时候打出去，四川人肯定会被击败成落花流水的，到时我们再全身而退。这样，至少可以换桃江人十年的平安。可是不行啊，我们进厂了，打赢了也不得安宁。再看车间里的桃江人，一个个激愤昂扬，怒火中烧。如果让他们下去，第一批倒下的就是他们，而且还要让文等三位分心。这时，我决定了，把车间的大门打开，然后把十余个桃江人的厂牌摘了放入口袋，心平和气地对他们说：你们想下楼去和四川人打架，现在就可以去，但请你们顺便把你们的行李带了，厂里就是想回来，也回不了。这里，车间里出现了压抑的宁静，我把门关了，大声地说，兄弟们，记得我们出门时父母的千叮万嘱吗？记得父老乡亲热泪盗眶的眼神吗？我们离乡背井出来打工，是为了改变家庭逆境的，不是给家乡抹黑的，在我们的背后，几十万家乡的父老兄弟正眼睁睁地望着我们，盼望我们赚钱回去，盼望我们衣锦回乡。现在，我们任性地去打架斗殴，毁好自己的大好前程，我们还是人吗？听我的，坐下，安心上班！我把厂牌还给他们，猛地灌了一口茶水，坐下，失声痛哭。 等到晚上12点钟，我们下班了，厂外的开阀地已恢复了宁静。问三人的下落，说文赛华和矮哥仍然回到了厂里，厂方还不知道什么。只有王铁兵一人也不知逃到什么地方了？三人全身而退，这是最好的结局啊，而且，谁知道文赛华二人在外面打过架啊？最多算一个旷工吧，刚好打架的日子是正月初二日，就算厂方找事，也可以巧辩和家乡人喝酒喝醉了，没能回来。原来打算每人凑几块钱为他们租房子，现在不需要了。那晚，我找到了文赛华和矮哥两人，告诉他们把打过架的一切证据都销毁，明天正常上班，而且只字不提正月初二日晚上发生的一切。 日子继续不咸不淡地过下去，正月还没有过去一半，我的厂牌由D5改成了D1，钟也离开了成型车间，也不知去哪儿了。我一天12个小时的上班时间也变成了早九晚五的规律，甚至我还有时间去码头玩，有时太闲了，还可以写写诗和散文什么的。我和桃江人仍然走得很近，还接受过他们买一瓶石岐米酒加一块钱鱼皮花生坐在地上喝酒的过程。农历正月二十日，熊灿阳二十岁生日，我们每个人凑了五块钱，在一家小饭店里为他庆祝了一下，并拍摄照片以为纪念。我们还约定，以后有人生日，我们仍然这样。 一日，邻村秋曲带了一个少女来进厂，他特意找到了我，告诉我，女孩子叫秀秀，今年刚17岁，要我照看她一下。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未说话便羞红了脸。我点点头，要领班带她去办好进厂手续，问她是否休息一天再上班？秀秀表示说不需要了，马上可以上班的。我点点头，说六点就可以来上班了。晚餐后本来可以去休息的，忽然想去车间看看秀秀，看她是否适应本车间的工作。到了晚上七点半，我进了车间，只见秀秀面前围了好多人，外地的家乡人都有，他们一个劲地和秀秀套近乎。我咳嗽了一声，围拢的人作鸟兽散了。我告诉他们，秀秀是我的亲妹妹，正常的交住是在下班以后，上班时不能随便干涉人家。秀秀一脸感激地望着我，轻声地叫了一声哥哥，一副脸霎时羞得血红。 没几天，又来了一个邻村女孩子叫玲伢，秀秀带玲伢来见我，说玲伢和她是一个村的，在家时就是好闺蜜。也请“哥哥”多多照顾她。玲伢嘴甜，马上叫了我一声表哥。突然平白无故多了两个妹妹，真的有点哭笑不得。但秀秀却在私下和我说，玲伢几品质不好，14岁多就和社会上的人谈爱了，所有男人从来没有和她交往一个月以上的纪录。我听了反诘秀秀，这种人你带她来见我干什么啊？秀秀一脸委屈，如果我再问一句，她肯定会哭的。忙走开了。 听说在河源砂砲厂上班的几个益阳人来了惠州，他们也进厂了，就在东平市场附近。想起他们强迫我请客的情景，心中很是愤怒。经过打听，我终于知道了他们上班的厂家。在一个周日的上午，我骑着单车来到东平市场，闲逛了一会，看看时间，己是上午11点多钟了，我走到厂家的门外，等候益阳人出门。 12点15分许，终于出来了一个叫五先的益阳人，他拿着一个空饭盆，看样子是去打饭。我走上前，一把抓住他，大声说，五伢几，还认识我吗？五先扭转头来，看见是我，一脸尴尬，忙说，认识哩，认识。认识就好了，我说，五伢几，今天我冒得地方吃中饭，身上也冒得钱了，要不，你就请我吃一餐吧。五伢几没有想到报应会有这么快，他赌咒说他身上也没有钱，可以搜的。他接了工资以后，一定请我吃饭的。看他的样子不象在撒谎，我问清了他发工资的日子，告诉他，那天我会准时来找他的，但我不想吃那种淡而无味的饭菜，就给钱吧，100块钱一餐，看你作孽巴沙的样子，就算五餐饭吧，你给我500块钱，我也不找你了。还有，你转告那些逼我在河源请客的家伙，每人给我500块钱，就万事大吉了，或者不给钱，就滚回益阳，我就不找什么绊扯了。五先眼泪都出来了，我们谈判似的说了半天，最后达到了一致：500块钱分两个月偿还，第一个月300，第二个月200。最后说，他会把我的话转告给其他几个益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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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5 08:40: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