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汉寿老干部网宣 于 2024-8-30 08:29 编辑
天道（四十一）
萧骏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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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桃江县城，我惊奇地发现，车站附近出现了揽客的漫漫游，这种漫漫游是人力的，车主会按你的意愿把你送到指定的地方去。漫漫游很贵，起步价达三、五块，大栗港到桃江县城的班车车费也由七毛涨到一块一毛了。终于看到了家乡的土地，我们显得很兴奋，但口袋里的钱也所存无几了。我们不敢在桃江县城作停留，乘车到了先锋桥。在先锋桥下车，正是我们分别的时刻，秀秀头也不回地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我喟然长叹，人心不古啊，当一个人失去了利用价值后，人家还理你干什么啊？反过来一想，施恩的本身就没有想到什么回报，人生皆为过客，叹气干什么？我忽然想起去看看建生满夫妇，反正离他们家也不远了，而且回去也是顺路。决定了，便在先锋桥买了两瓶人参酒，然后步行去何家湾。 这时正是家乡的春插时节，建生满和婶娘正在插田，看到他们笨拙的插田样子，我一时技痒，脱了鞋袜跳入田中。建生满看到田中是我，笑了，他非要我上岸，还是依老规矩到他们家休息，他们马上回来。既然下田了就插一会吧，我说。然后娴熟地插起田来。也没多久，田里的秧已插完了，再去扯秧有些得不偿失。就这样，我们三人都去溪水里洗了手脚，建生满非要为我背了包不可。三人回到了家搞中饭吃，我拿出酒作为进门礼，在他家吃了中饭后不久，便见建生满的舅子媳妇春皮箩来了，建生满说，下午就不去了吧，去先锋桥搞点菜来，侄儿今天就不回去了。我也没作过多的反对，在井边洗了个澡，然后往床上一躺，精疲力竭的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到了晚上近七时许，建生满喊我起床，看到己渐黑的天，我起床走到客厅，只见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在我的印象中，这是建生满家平时第一次摆这么多菜。建生满不酒，但婶娘和春皮箩却兴致勃勃，三个人每人面前一个茶碗都是装酒的，我看到婶娘喝酒是豪饮，而春皮箩虽然一次只喝半口，但她喝得很快，一个小个子女人，每咽一次酒，咽喉里会发出咕咚声，如一块石头掉进深不见底的井里一样发出的声响。建生满家招客，夜里尤甚，看到我们三人喝酒的样子，邻居如看耍猴般地看着。大部分时间，我和建生满说话，并且负责给她们斟酒。也仅有半个小时左右吧，一瓶酒喝完了，我的斟酒权也被婶娘剥夺了，而且，一桌子菜很快就实现了“光盘行动”。建生满笑着去打了几个蛋放到桌上，这时，她们喝酒的速度明显地慢了许多，但仍然坚持不懈地喝。约两个小时后，婶娘和春皮箩都醉了，婶娘喝醉了是哈哈大笑，笑得他们家里一公里开外所有的生物都不敢走拢；春皮箩如丧妣考般嚎啕大哭，哭得天昏地暗日月不明。那些围观的邻居，正在笑与哭中艰难选择到底是笑还是哭。
第二天，我连早晚也没有吃，回到了家。田已承包给别人，我今年该做什么？父亲听我说了在外面的经历，要我在家中稍作休息后仍去惠州三新，他的观点是既然有老板的老表这一层人际关系，为什么不去找他再度进厂啊？为了生存，就做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也未尝不可。我不去，自尊心也不允许我去，至于去干什么，我可以先去附近乡镇看看，反正不会让自己闲着，反正我还年轻。
我去看了一趟娘，本来是当天打算回的，但娘非要我住一晚。我刚回来的时候，三、五里都会选择步行，远一点就搭车。后来搞了个二手单车，有了代步工具，就方便多了。我先去杨家嘴，先贩了几十斤米粉，挨家挨户送去，一个多小时就卖完了，赚了十来块钱。但我并没有沾沾自喜，我知道这是乡下邻居卖的人情，而且米粉不能存放太久，很容易馊的。我去贩淡干鱼，去贩干辣椒，这些东西容易存放。后来我听说挑谷山供销社很多商品烂便宜处理，便急忙赶去看看。不走运气的是，大栗港老街艾五十先下手了，等我赶到，货早被他拖回家了。没办法，我只好退而求次。到老街找到老艾，提出想看看他的货物，老艾说，你可以贩点去卖啊。看他的仓库里，什么毛线跑鞋球鞋不绣钢密封圈缝衣针并针缝纫机针肥皂合衣架应有尽有。我先选择拿了一些不绣钢密封圈以及洗发水香皂之类，第二天担着一担箩筐，在附近转了一圈，到黄昏时才回家，清点钞票，扣除成本，发现居然赚了70多块钱。这是一个大的突破，在惠州，一位员工辛苦做一个月，最多也只是300多块钱而已，我在家走五天就够了。但我清醒地知道，这种生意做完了就没有了，我必须在短时间内，再找一个适合我做的生意。
每天我都是一大早去老街艾家进货，有时不吃早饭就开始沿家挨户去卖。我几乎每个乡镇都有熟人，一日三餐不成问题。价钱是自己定的，如果到安宁或九斗田等一些偏僻的地方去，价钱就定高一点，这叫脚力钱。诸如我的木梳，在附近最多卖块钱一把，但到了很远的村子里，价格一般是三块钱一把。有时在附近看见一个经销店，会以略低游乡的价格贩一些到店里，并表示在店的周围我是绝对不去了。为了这些廉价商品，我走遍了栗山河、筑金坝、鲊埠、龙拱滩、伍家洲、鸬鹚渡等大栗港的周边乡镇。有时一边销售一边进货。到了农历四月，我骑摩托车去武潭供销社去收购一些凉鞋拖鞋，到了武潭后，发现货已被一个废品站收了。我去废品站时，老板把价格抬高了许多。如果有利润空间，我就会进几纤维袋，反之则放弃。
我在栗山河街上租过几个月的房，房租70块钱一个月。开始我还去赶了几次场，后来决定不去赶场了，我认为游乡串户实惠些。一天可以赚几十块甚至上百块，先把去广东时所背的债还了，再存几块钱以备不时之需。20多岁的老小伙了，早有人把我划入了光棍的行列。同龄人早就儿女满堂了，慢慢地小孩子对我的称呼也由叔叔再称伯伯，父亲急得惶惶不可终日，但我却不露声色，急是没有用的，但做生意也没有一个固定模式，只有利用聪明智慧，才能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你认为单身人是天生的吗？
农历八月，所进的货物所剩无几了，去老街找老艾，他的仓库里也光了，只剩下一些白鞋粉印泥之类卖不动的。但艾五十告诉我，他的邻居原来是大栗港供销社的，她家里有很多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因为存放的时间久了，里面的内容已沉淀为上下两层，用手摇那么几下，是可以恢复自如的。老艾带我找到了他的邻居，看那洗发水时，果然分成两层了。我打了一盆水，打开一瓶洗了个头后，发现头发已干干净净了。两个人谈了一会价钱，最后老艾作中，定价五毛钱一瓶，我把她家的洗发水之类一一清点后，叫了一台拖拉机，把东西送回去。这下，又可以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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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30 08:26: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