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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四十六）
萧骏琪 .
一挂万子头鞭炮在街道轰天震地炸响了，在一家超市的侧边，我把一把遮阳伞努力撑起，我的杀黄鳝摊位就这样开了张，街坊邻居前来看热闹，我散了两包长沙烟，说几句客气话，无非是“多多关照”之类，人们纷纷点头，或者而去，或者而来。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吧，居然没有一个人来买黄鳝。我没急，急是没有用的，成本只有那把遮阳伞是新买来的，其余一切都是从游家拿来的，包括那一桶活蹦乱跳的黄鳝。黄鳝确实是对人体有益的食品，我听我的宗亲老哥哥萧春仁说过，那么坚硬的田垅，柔软之肢的黄鳝都可以穿过，可见其力量之蕴厚。倒是我的四老弟袁立新赶来杀了两斤，我正在收钱与不收钱之间犹豫时，他丢下50块钱转身就走，走时还丢下一句“等下来我家吃中饭”，我当然不会去，因为今天不是平时，我的中餐游霞会送来的。现在，隔中午还有两个小时吧，但鬼都不上门，倒有两个小姑娘在这里坐了一会，但他们不是来买黄鳝的。我忽然来了睡意，急忙点燃一支烟驱赶睡意，烟刚点燃，来了一位大嫂，开口说要五斤黄鳝，一看，这不是四嫂吧，四哥刚才称了两斤啊？我一脸疑惑，但顾客来了，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我迟迟疑疑把黄鳝杀好交给她，四嫂丢下100元便走。他们两口子一共要了七斤黄鳝，该收84元，怎么能要150元呢？但四嫂骑上车丢下一句“来吃中饭”就走了。10来斤黄鳝只剩三斤了，我决定不待游霞送中饭来，决定今天收工算了。我一直讨厌在大街上如乞丐一样的吃饭，那种吃相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刚准备收拾东西，来了一位小姑娘，她要杀三斤黄鳝。这小家伙知道我只有三斤了吗？我笑了，动作麻利地把黄鳝杀了，一称，居然只有二斤了，小姑娘接过黄鳝，给了我24块钱，礼貌地说声：谢谢，便走了。 我知道是袁老四帮了我的忙，他的忙太露痕迹了，夫妇一次一次来买黄鳝，让我欠着他的人情。现在我该怎么办？去游家吃饭？还是在这里等着吃饭？我决定先去游家。刚把伞和桌子之类寄在街坊家，跨上摩托车，袁四哥骑着车来接我去吃饭。我拒绝了，我说游霞马上就要来了，我到了你家，她找不到我，会急死的。老四说，你先去我家，我再去接嫂子吧。我笑了，一个17岁的小女孩你叫什么嫂子？可因为那150块钱，我必须搞清楚，就点头同意了。刚到袁家坐了不过20来分钟吧，老四和游霞来了，游霞的手里，也没有带饭菜之类，我明白了老四是从游家接来的游霞，如果他到了游家，这意味着游家知道了我在袁家吃饭的消息，心里自然也放心了。在坐入餐桌之后，我也知道了他为什么两夫妇买两次黄鳝的原因，第一次来买黄鳝是因为他岳父母来了，第二次来买黄鳝是因为游三哥一家四口来了，这是四嫂来买黄鳝的原因。正在热烈地说话之间，游三哥从天而降，原来他知道了我在到了这里，想去接我，因为走的不是一条路，我们没有遇到。听到了袁四哥买黄鳝并不是买面子，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亲兄弟算明细帐，我按一斤黄鳝可以杀七两黄鳝肉的结算方式，退了90元钱给老四。三哥一听，大吃一惊：哥你也太实在了，别人杀黄鳝一斤可以杀一斤二两肉呢，你只杀七两还有什么钱赚？我如听天方夜潭：鳝鱼不去头尾不去骨一斤也只是一斤啊，那二两是怎么来的？三哥告诉我，是水，往黄鳝肉里加水便成了黄鳝血，黄鳝血大补啊。今天是四哥和一个小女孩买的，四哥不予计较，小女孩不懂，知道了吗？我哈哈大笑，没想到杀几条黄鳝，还有那么多学问啊。
吃了中饭，我和游霞走出了袁家。游霞说，我们还是先回家吧，我帮你找了20斤黄鳝，60块钱，明天你有事情做了。我把60块钱给了游霞，钱包里还有24块钱。24块钱是我今天的收入，比上班就不止强一点了。今天是老四照顾我，明天该怎么了办呢？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是顺其自然，但让我往鳝鱼肉里渗水充血鳝，良心上有些过不出去。一斤黄鳝可以赚五块四，够了，我决定弄点血水放一个桶里，人家需要，就免费送给人家，这样心里就心安理得了。想到了这样一个好办法，很是开心，但我没有打算告诉游霞，人啦，还是留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秘密为好。
那天下午，游父两老去二女儿家里了，临走时告诉我们，今晚就不回家了，嘱咐我们早点休息，晚餐的菜已给我们准备好了。游霞一听，很是开心。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二人世界，她洗菜，我切菜，她烧火，我烹炒：一盘花生米下酒，一个四喜丸子是她喜欢的，一盘刚从菜土里扯的洋窝是我的最爱，一盘白菜和一盘灌心辣椒便成了今天的晚餐。我们互相告诫自己不要多喝酒，但我们还是喝了一壶谷酒。我发现，游霞今晚特别漂亮，她的脸红朴朴的，她的一双俏眼明亮如水，我淘醉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如起的波涛里
你背纤的星子走神
我摇的船儿巅簸
由是 有两起生命同时降临
而世界
开始朦胧如无
洗完澡，却又停电了，急忙点燃一支红烛来到寝室，立即，光亮充塞了整个房间。我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游霞随之进来了，她双手搂肩，说声好冷，揭开被子往床上一躺。这时，我发现她的双脚好冷，但她丰满的胸部急速地起伏着，她的脸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爱怜地用手搓看她的双脚，她却嘤的一声，扑到了我的怀里。她的双手紧紧拥着我，她的红唇在急切地寻找着我的嘴唇。
一阵风吹过，红烛倏地熄灭了，而室内却春潮涌动、春光明媚。现在，一切织物都是多余，游霞呼吸急促，她引我的手到她的胸前，当捕捉那雪白的弹跳的一瞬间，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口干舌燥。我试图想说句什么，但被严严实实地堵住，想说什么也无法说出来，游霞的红唇，正在贪婪地吸吮着我，似乎想把我的一切吸尽……我感觉自己在浮于资水的波涛里，一会被抛上高高的浪尖，一会又被跌入深深的浪底。再抬头看天时，一轮明月正挣扎出了云的羁伴，霎时，天地之间，一片明亮……
哦哦，来电了。
起起落落的潮退去时
月从中天来
我放弃蓄谋已久的杀机
于足下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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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5 09:09: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