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骏琪：天道（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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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五十）

萧骏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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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了去回收酒瓶。记得在80年代中期，一首《酒干倘卖无》流行大陆，看到人家在歇斯底里反复唱着“酒干倘卖无〞这句词时，我在费力猜想，这五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有人告诉我，这是闽南腔，译文是“有空酒瓶收吗”，等我明白这五个字时，我已担上箩筐，从岩嘴头开始，沿家挨户地询问：有空酒瓶收吗？

       我先向熟人借了一块闲置的地方堆放酒瓶，三分钱一个的酒瓶好收，几乎家家都有，而且大家都是熟人，有的人家还不要钱。因为我收得早，一般人还不知道酒瓶能回收，所以三、五户人家就可以收满一担，收到四、五担后，如果隔家里近，我会赶回家去吃饭，隔家里远，就随地吃点，有时甚至去倚着某经销店的柜台，称半斤化饼打三两散白酒便是一餐中饭。下午继续收购瓶子，自我感觉很是轻松，一天下来，就收了10来担，照这样下去，三、五天便可以租一条船送到李老板的废品站。只要废品站继续回收，一年之内肯定有事情可做了。
       黄昏时回家，和父亲吃了晚饭，准备去游家，父亲说，你今晚去明早再回来，何苦呢？自己吃亏不说，别人还以为是神经病呢。神经就神经吧，为人啊，不能那么现实，游霞不在家的日子，我还要比平时去得多点呢。我骑车到了游家，游父知道我吃了饭，还非要我喝两杯酒不可。我谢绝了，到入睡的时候，游父对我说，你太辛苦了，伢几啊，晚上就不必到这里来睡了。我回答说，不辛苦呢，我年轻啊，而且，这里睡习惯了。
       五天后，估计收满了一船，去附近租了一条船，和船老板说好了价钱，送到鲊埠八块钱。我一担一担担到船上，到下午两点时，才把所有的酒瓶担上船，等船到达鲊埠，再把瓶子一担一担地担上岸，等最后一担送到废品站时，已是下午五点钟了。接下来我和李子老板把瓶子清点，虽然相差了几十个酒瓶，我也懒争得，等到结了帐，原打算去娘家看看，但明天下午游霞会回来，突然感觉自己如打了鸡血一般，人也精神多了。一船酒瓶赚了1187元，我去街上买了水果、芝麻花生和白酒，再到渡口喊了条船送到对岸的首溪港，然后步行约五华里便可以到游霞家里。今天一早我和游父说了，今天到家里来吃晚饭。但步行五里要是平时没多大的关系，可今天太累了啊。心里幻想着游父来接我一程，可摩托车已到了大栗港。正在胡思乱想，一辆慢慢游由远而来，我的住了，立即钻了进去，这下，就舒服多了。
       好累，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衣服，才感觉到精神气爽。想到床上假寐一会，准岳母却在喊我吃饭，忽然发现肚子真的饿了，忙走到客厅里，而且餐桌上的内容很“正能量”，特别是那盆炒洋窝，红红的强烈诱惑着我的味蕾。这可是我和游霞的最爱呢，我一脸疑惑地望着游母，游母知道了我的意思，忙不迭地说，还有呢，还有呢。我才放心地夹下了第一箸。
       明天下午霞伢几会回来，准岳父抿了一口酒：你明天就休息一天吧，上午就好好睡觉，睡到自然醒后，再吃早饭，这几天，你也太辛苦了。我笑了笑，我会睡不着的，再说，摩托车还在大栗港，明天一大早我把它骑上来。游父说，摩托车就算了，过几天你再去骑，明天，我到河里搞几斤小鱼几回来，你们都爱吃鱼。我很想跟着去，但我知道游父是不会同意的，还是什么也不管，反正游霞下午会回。可是下午几点呢？我要不要到街上接她一下？她从学校回来，下了车不见人接她，会失落的，说不定会大吵大闹……我弃了酒碗，对两老说，明天吃了午饭，我去街上接游霞。
       到了第二天凌晨五时许，我又改变了主意，起床后悄悄地沿着资江，几乎是一溜小跑地向家里走去。没到七点，我到家了，父亲还没有起床，但我做家务的响声惊动了他。五爹见我回家了，也过来坐坐。我马上煮熟了饭并炒好了菜，告诉父亲，我回来是骑摩托车的，没有这个不方便。吃完早饭马上去游家，游霞今日回家。那天的早饭我吃得很是匆忙，吃完了就出门了，骑上摩托车到达筑金坝街上时，不上二十分钟。原计划在街上玩半天，但还是回到了游家。
       我渴望一朵花的盛开
       在长满青青草的前额上
       白色的月光点缀双颊
       爱在冰冷的风中飘拂
       终于降临到你的心上
       当你告诉我那句积蓄了千年的话语时 我只能哽咽地对你说
       我真的爱你
       下午一时，我已到了街上接游霞，尽管我知道我出来得太早了，但仍然出来了，等待是痛苦的，我只能无聊地坐在摩托车上，目送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街上有熟人和我打招呼，我只是嗯嗯地答应着，有时和人说了一会话，但那人过去后，也不知究竟说了些什么。很想去马迹塘买点菜回来，又怕错过了游霞。就这样，在犹豫之间，发现时间已到了下午三点。这下，我不敢再去了，把摩托车停到旅客该下车的地方，死死地盯着慢慢停靠的班车。
      下午四点一刻，一辆班车停靠在路边，游霞从车上跳了下来，她用两眼不断地搜索路边，这时，我很想和她开个玩笑，但终于忍不住了，从摩托车上跳了下去，大喊一声“游霞”，猛地抱住了她。游霞一副脸顿时雪白，反应过来后，也猛地抱住了我，也就不顾我们站在广庭大众的视线里，她的嘴唇急切地搜寻着我的嘴唇。当我们终于吻在一起的时候，全世界仿佛停止了心跳。空气也凝固了。
      有一只美丽的蝴蝶
      如抛物线般跌进爱情里
      我在竭力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你别装看什什也没有听见
      你需要一个酒杯
      一个和蝴蝶一样美丽的酒杯
      世界又一次完整了，霞姑娘，我们回家吧，我骑上车，招呼她也上世。游霞轻盈地跨上车的后座，我发动了摩托车。我的心里装满了一条流淌的资江吗？水里的游鱼是我们的誓言。游霞紧紧地抱着我的腰，她不停地诉说着她的相思。她说，她的一周是世界上最漫长的一周，上课时，她的思维无法集中，到了晚上，她无法入睡，她觉得自己不是在上课，而是在熬煎着过日子。一分钟的时间有多长？游霞说，她真的不想读书了，在学业与爱情中，如果要她选择，她情愿选择后者。

      我们回家了，游霞到自己的闺房里，换了一身短装束打扮，她不愿离开我半步，我去菜园她也要跟着去。游父说，我们在家里搞饭去，你们去钓钓鱼吧。这里去资江也有二公里路啊，现在也有五点钟了，一去一返的，能钓到多少鱼？游霞说，我们骑车去看袁四哥吧。游霞知道我知袁老四的关系，但我不想去，我说，帮妈妈做饭吧，打打下手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