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巨变
曾凡仑
今年春节，回了趟南召老家，尽管在家只停了一天一夜，但也足足让人回味半年，因为太想老家了，多想捡拾到岁月的记忆，多么弥望童年的笑声，一碑一界，一瓦一房，都印记着青葱时的天真无邪，都记述稚幼时的欢乐时光，爱如小河流淌的乡愁，潺潺地伸向远方，心如相思红豆，生养我的地方。
大美的晴天，风和日丽，云淡风轻。一家四口，儿子开车，我们走宁洛越郑尧转入二广，踏平川踩峰峦穿洞过桥。下午五点的太阳红彤彤的，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山梁上蹦来蹦去，一会儿藏在山梁后，一会儿跳在山头前，跟着天边几束云儿一起赛跑。白云晶莹的白，天空清晰的蓝，呈现着大海一样深沉；山峰层叠，隽秀阿娜，印染着水墨色彩；山林灵秀清透，光洁大雅，折服了写生的去处。寒山带雪，峭壁嶙峋，黑白分明；小河流淌，弯曲迂回，宛若飘带；湖水潋滟，粼波荡漾，渔舟唱晚；山乡农舍，错落有致，袅袅炊烟渐起；远山升烟，白雾升腾，轮廓清晰；牧童的羊鞭声和着新年的爆竹声，在空旷的山谷里萦绕，身前的景象快速后移，内心的期盼迸发出心喜与渴求，我们跨进分水岭，立刻投入到南召母亲的怀抱。
分水岭属淮河水系和汉江水系的分水区域处，以北为鲁山，以南是南召地界。高速下面这道沟叫回龙沟，狭长数十余公里，太美了，每每夏季回南召，或亲朋、或同学都会相聚在此，趟小河溪水，看瀑布挂壁，闻花香蝶飞，听翠鸟鸣唱，吃农家野味，品涧泉甘露。曾几回时，高中同学相聚，拿着大锅，带着炊具，拉着舞台架子及音响设备，百余口人，唱着跳着联欢着，舞着疯着嬉戏着，追忆着少华之梦，凝结着清纯的友谊，畅谈畅叙畅想别离多年的相思和不了情……
南召县城，一座优美的山下小城，镶嵌在四周环山的低洼地。一条静谧的黄鸭河，像一条洁白的哈达从伏牛山麓飘来，披在城市中央，打两道结儿，缓慢地向鸭河流去，福佑山乡儿女。河的两岸是南召湿地，也叫河滨公园，公园内游人最多，烟火味最浓，是小城人休闲娱乐的最佳去处。几年前，这个地方曾遭受过一次洗劫，天降大雨，河水上涨，一夜之间，把公园的树木花草，舞台设施，道路桥梁，亭台轩榭，冲刷地非常狼藉，我曾在写《受伤的南召》一文时而多次落泪。现在好了，一切又回归以前，旧貌换新颜，越发美丽漂亮了。
到了县城，亲人们直接把我们迎进饭店。平常都是各忙各的，偶尔在电话里聊上几句，在微信里视频一下，“看看各自老了没有；瘦了没有；老人身体咋样；孩子学业咋样；注意疫情，别扎堆；天冷，穿厚点，注意身体”等等之类的话语。现在过年真是不一样了，家人相聚或朋友聚会，一个电话，订宾馆订酒店，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一会就端了上来。不像我们小时候在农村时，大人做菜，小孩烧火，忙活半天，人累的半死，也做不出个味道来，客人吃饱了，做饭的还没吃上，最后吃的都是吃些残羹剩饭，凉儿吧唧的，想在一块聊聊天、说说话，待大人腾出手时，天光不早，该送客了。
翌日上午，开车回到老家渭淋河，看到孤独院落还在，看到爹妈低矮坟茔，被重重叠叠的植被笼罩着，鼻子一酸，泪水溢满眼眶。记忆的闸门，在思绪中泛滥，在意念中回响，似乎能聆听到母亲的呼唤，似乎能感触到父亲说书唱戏景象，那是多么难得的奢侈和奢望呀，如今都没有了，一切都没有。妻子、儿子和儿媳，他们是这个村里的匆匆过客、陌生人，他们不知道乡愁的滋味，只有我才能体会到童年、少年的快乐，因为，我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泥巴疙瘩”，可爱顽皮的“光头强”……
我们把车停在麦场里，儿子问我什么叫“麦场”，我们笑着告诉他。麦场就是打麦的地方，把小麦或水稻割回来后，摊在这块硬地上晾晒，然后用牛拉着石磙碾压，把麦粒或稻谷粒压掉，经过扬场、簸扫等程序，晒干后收入粮仓。每到天气炎热时，全村老少拿着凉席、被褥到麦场睡觉乘凉，听父亲说书。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医术颇深，通读天文地理，喜欢看名篇名著小说，喜欢说《杨家将》、《岳飞传》、《七侠五义》、《三国演义》、《薛仁贵征西》等古代书籍故事，每晚能讲到深夜，第二晚接着讲下去，让村民们听的如痴如醉。
我们走进坟茔，低沉而又庄重地给二老上香烧纸，慰藉父母的在天之灵，追忆他们平凡的一生。前天我刷抖音时，看到一个老者，跪在雪地里，仰天大喊，喊妈妈回家，一家人都在等妈妈回家吃饺子，还是小时候那个饺子的味道，可”此地空于黄鹤楼”……。此情此景，我流泪了，我在默默地呼唤，妈妈呀！您看到了吗？您的儿媳，您的孙儿和孙儿媳妇，都回来看您们了，您们听到了吗？看到了吗？……
老屋离父母的坟茔很近，能看清大门上的对联。二哥一家几年前和姐们都搬进县城住了，他赓续了父亲的医风医德，和姐夫们几家合开一个药店，生意还算不错，两个男孩各有一个宝宝，家德门庭兴旺富足安逸。我们从南召回来比较匆忙，没拿老屋大门钥匙，看着“铁将军”把门，只好学大禹过家门而不入了，随后驱车许田，到二姐、四姐坟前祭拜，中午二哥邀约，家人在酒店团聚，饭毕便匆匆返平。
心如潮水，激荡着跳动的心房，大美农村，改天换地的山乡巨变。党的二十大强农政策，“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的经验在农村逐步推广，家乡的“村村通、路路通”的路加宽了，村民的小洋房建起来了，“退耕还林，或退林还田”、 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号召落到实处，山上的冬青、樟树、松树、南天竹、红叶石楠、小叶黄杨等不落叶树种都已成林，家乡的小河，水已清澈，河沙变白，水鸟嬉戏，林鸟成群，堤岸皆用水泥加固，密林水草交织固沙防堤，美化亮化工程已成山乡巨变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爱你，中国！爱你，南召！爱你山乡！爱你，生我养我的家乡！……
| 
发表于 2024-10-1 11:59: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