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中篇：参赛记（八）

张新泉

　　 八
　　 和刘湾队决赛的对手是高风队。高风民兵营是省、地、县、区、公社五级民兵工作的先进典型，他们进入决赛，尽在情理之中。不管什么名目的篮球比赛从来就没有输过，赢家总是他们。前些年刘湾队也曾与之交过手，总遭败绩。那时小毛儿还在念书，尚不知道这个可能今后会遇到的对手何等厉害。这次高风队一路顺利过关，没有一丝阻碍。刘湾队稍显跌跌撞撞，高风队是无坚不催。决赛还没有打，大家心中把宝押到高风队，心照不宣认为，冠军非高风队莫属。其他球队能坐上头把交椅吗？谁这样不自量力，这种可能是不可能出现的，太阳怎么会从西边出来呢。球队是高风民兵营的精华，王营长本人就是顶尖篮球高手，身高一米八四，在部队时干过侦察兵。他一复员回来，外地很多厂矿都瞄上了他，都以招他进厂为荣。他象一件高质量的物品，是抢手货，是香饽饽，破格招他要他的地方多了。只要他点头，要进什么厂子会有什么厂子，干什么工种安排什么工种。人呀，区别大着呢。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说人比人气死人呢。有的永难遇见翻身之日，有的就是吉星高照，一路顺风。安身立命之处随选。这里那里，去哪里好呢，王营长怕篮里选瓜，越选越差，有点举棋不定。公社、县里知道这一情况后，干脆不放人，作为梯队培养对象挂起来。先屈就干个民兵营长吧，等以后县里有了空缺再另行安排。他自已也就安下心来，等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就接受组织考验吧。两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水不动，鱼不跳。但是他没有丝毫情绪，要干的工作件件风生水起，回回占优，好评如潮。
　　 那年，省军区首长一行来基层检查工作，到本县看了几个先进民兵营，却不见首长表扬。当视察到高风民兵营，首长忽感眼前一亮。队伍整齐，作风硬朗，队列演练变化无穷，技术动作整齐划一。看他们刺枪，硬是如同军区里的标兵连排一样，准确到位，干脆果断。投弹，投出六十米的有十多个。营长等三人却投出七十米开外。首长带头鼓掌，非常高兴，和大家一一握手，并即兴讲话。话毕，当场问道：“谁还有什么真功夫？”王营长应道：“报告首长，会点气功。”
　　 “好，来演练演练。”首长环视一下随从：“难得到基层来一趟，今天军民同乐，有不有也来得几下的，上去露一手，权当切蹉交流。”随行参谋摇了摇头，表示无人胜任。
　　 现场马上摆好一应物件，场中一个厚实的木凳上搁上红砖、鹅卵石。首长等饶有兴致地看着民兵营长走到凳前，王营长并不象打把式卖艺的江湖艺人脸红脖子粗地运气一番。稍微凝神，飞快抬掌向下一劈，红砖便断为两截。再把五快叠起，王营长双目微闭，双手极为缓慢地向上抬。抬至胸前，好象获得了超能量，双眼圆睁，大喝一声：“断。”随掌抬起斩下，五块红砖又一齐断为两截。首长众人看呆了，忽然眉飞色舞和民兵一起鼓掌。掌声中王营长把放在凳上的鹅卵石丢了，众人惊疑间他从场边捡来一块十倍于刚才丢的那块，放好。又是微微抬手弄势，变掌为拳，猛地砸下。众人看时，与不砸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有人窃窃私语：“没断，太大太硬了。”营长不慌不忙从凳上去拿，嗬，不是断了是碎了，拿下一块比娃儿糕大比娃儿糕厚的一块，又如此连拿了七下。啊，一击之下，一变八。太漂亮了，现场响起更为热烈的掌声。首长快步上前，抓住王营长的手，赞道：“神掌。神拳。不简单啊。年纪轻径，与许世友将军、钱君将军具有同等功力了。”说着，用拳头捶了捶王营长的胸脯：“年轻人，好好干。"首长意犹未尽,对众道:“谁还会什么？”大家面面相觑。正为难间，人丛中一个叫木金刚的民兵叫道:“首长，我们赛场球吧。”大家不便埋怨木金刚不知天高地厚没大没小。哪知首长却道:“刚才小同志的提议正合我意。军民鱼水情，就来一场革命友谊竞赛吧。”
　　 大家把场子捡拾了。由军区分区武装部组成联队和地方民兵相比。两队却是旗鼓相当，各有精彩进球。不管哪队进球，观众都给鼓掌。比分一路平起跑。本来民兵营可以打赢，友谊嘛，故输球一个，让联队赢了两分。在当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情势下，国与国之间也有让球现象，不足为怪。
　　 比赛结束，首长对当地民兵赞不绝口。数月后，王营长出席了省民兵工作先进典型表彰会，领回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奖状。不久，首长的小儿高中毕业，需要上山下乡锻炼，手下参谋代为联系，落户到高风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首长的这个幺儿，是首长第二任妻子所生。前任妻子解放后进城，无福消受安逸生活，三年后病逝。一些年轻女人盯上这个位置，首长看上了这个与他同等身高一米七二的女子作妻子。首长那时正当盛年，两年后，爱情有了结晶。养的这个幺儿白白胖胖，不象老子更象娘。一赖根基，二赖营养，三赖抚育。十七岁长到一米八六，成了一个彪形大汉。读书成绩平平，却是好动不好静。学校球队看他这么高大，便吸收为校队球员。高中毕业为大势所趋必须下放，将军子女概莫能外。便带着铺盖行礼到高风大队落户。来到这里一切新鲜，又见有一批个儿差不多高的青年在农业生产中时常抽空一起玩玩球，也就不常思念老爸嫩妈。没有有事无事回家的念想和回去好吃好喝休息看电影，享受特权，倒也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玩起来疯玩，干事也真干，舍力出汗。当粮食不够吃时，将军儿子人家都给关照。这家请他吃一餐，那家请他吃一餐，倒也不曾打饿肚。将军的儿子小名叫龙麻子。社员这样叫他，也没有反感，乐于接受。让人龙麻子龙麻子地叫着。如果有比赛，他一般打中锋位置。王营长打前锋，篮下发威。龙麻子有着乃父基因，遇事不怕，倒也发挥正常，肢体不僵，手感好。自开赛以来，被他篮下得分不少，中投也有进账。和王营长一样，稍加起跳，谁也罩不了，出手便有。他自得地说，除王营长外，能罩住他的人还没有生出来。王营长、龙麻子、木金刚这等厉害角儿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糜，横扫对手。王营长功高第一，他也算功高第二了。听说参与决赛的另一方个儿不高，此前均为手下败将，自信油然而生。感到冠军距离仅一步之遥，只要开打便不会旁落。我们这些大块头，决不是吃素的。众口一词：阴沟不能翻船，也决不让翻船。他们大队头头颇为自信，还没有开打便叫人着手安排庆功酒宴去了。冠军是坛子里的乌龟，只等拿了。
　　
　　

老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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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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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渡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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