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相亲》

津市吴若愚

小   说

—当代—

                                                                      --刘绍英

相亲

            餐厅里有些嘈杂，服务小姐好像河里的一条条鱼，在餐桌间自如地游动。
           菜一盘一盘陆续地端了上来。小月局促地坐在餐桌前，两只手不断地交替揉捏着。姨娘拿了双筷子递到小月手里，小月接了，红了脸默不做声。姨娘又递了双筷子给富贵，富贵嘴角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小月，你莫紧张，吃饭。”姨娘给小月盛了饭，敲了一下小月的碗。小月低着头开始慢慢地用筷子把碗里的饭送到嘴里。
           姨娘算不清楚自己是第几次带小月在这里吃饭了。小月的挑剔令姨娘有些恼火，姨娘就想，还不是就开了一间医疗按摩诊所，生意红火，这些年也赚了些钱，有了钱就有了挑剔的本钱。每次给小月介绍的小伙子个个都是精精神神，而最终小月就是不同意，而且从不说原因。挑挑拣拣的，眼看着一步一步跨进了剩女的行列。姨娘念着早逝的妹子，心里又可怜外甥女小月。
           小月对自己的婚姻却不温不火，一副笃定的样。
           小月的婚姻真正成了姨娘的一块心病。
          上次好像也是坐在这个位子，那精明帅气的小伙子一见小月，在餐桌上就跟姨娘保证，一定让小月幸福。小月低头吃着饭，就用另一只手挠姨娘的手掌心，姨娘手心痒得难受，心里也就明白，小月不同意。
          至于这次有几成把握，姨娘心里没底。
          富贵把盘子里的每样菜都给小月夹了一点，侧过头跟姨娘说:“您老放心，我会对小月好的。”说毕，就看了小月一眼。
          姨娘说:“人你是看见了，标标致致的人儿。”富贵看看姨娘又看看小月，咧着嘴憨笑。“小月没了爹妈，就想找个疼她的人。”
          “我晓得。”富贵应了句，不再说话，不断给小月的碗里夹菜。姨娘看着小月碗里的菜堆成了一座小山。
          小月没有在姨娘的手心里挠痒痒，姨娘就觉得有戏。姨娘就抿着嘴笑了。吃过饭，富贵结了账，说有事先走了。
          姨娘眯缝着眼，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富贵一跛一跛的身影消失在五月的阳光里，才回过头来对小月说:“他的条件不是太好，比以前介绍的要差一些，腿也不好，你自己拿主意。”
          小月拾起了头，说:“姨娘，我觉得他蛮可靠的。
          “你看准了？”娘有些意外。
         甥小月就笑了一下，没回答姨娘。
         姨娘眼睛定定地看着小月，闹不明白小月这次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我觉得上次的那个小伙子就不错，人长得比这个强多了。”姨娘用牙签剔着牙缝，心里反而不太踏实。
        “我感觉他可靠。”小月有些固执地强调。
         “可不能勉强，小月。婚姻大事咧，你以后过得不好，你死去的爹妈都饶不了我。”
         “我想得清楚，姨娘。以前跟你介绍的那些人吃饭，他们只顾自己吃，把好听的话说了一大堆，从没人给我夹过菜，我又摸不准菜盘子的位置，怕出丑，吃一碗光白饭，没人晓得。”小月说完，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淌下几滴泪来。
         姨娘有些惊地看着小月，这姑娘眼睛虽然看不见，敢情心里比谁都亮堂。姨娘用餐巾纸擦了小月脸上的眼泪，牵了小月的手，离开了嘈杂的餐厅。
         五月温暖的阳光静静地斜照在姨娘和小月的身上，甥娘拍了一下小月白净好看的脸说:“姨娘的眼睛比不过你的眼睛咧，小月。”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