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些关于澧水的记忆》（2）

津市吴若愚

散   文

—当代—

                                                                       --刘绍英

那些关于澧水的记忆

点马灯的日子

                 炊烟袅袅飘荡在我家渔船和湖面的上空，晚霞逐渐有些朦胧起来，偶有一两只沙鸥从湖面掠起，把平静的湖水弄出一点点涟漪，一点点响声，四周仍是静悄悄的。母亲在伙舱做着晚饭，那总是有点湿的芦柴熏着了她的眼睛，使得她不停地抹泪，不一会儿便有了米饭的香、有了鱼的香。父亲坐在船头缝他永远也缝不完的渔网，听到一声招呼，扔下手中活计爬到船尾。
                这是极度享受的时刻，父亲喝上一盅，眯着眼睛，哼一曲汉戏，摇头晃脑起来。这时母亲拿了筷子敲一记父亲的酒杯，父亲方如梦初醒般讪笑一声:“吃饭，吃饭。”
               夜幕开始降临，起了风，有了湖水拍打岸的声音，父亲说:“该收网了。”母亲给我加了棉衣，让我就端坐在行船的中舱。父亲点亮了马灯，马灯挂在父亲手边的杆上，橘黄的小火苗在灯罩里微微跳动了两下，宁和的夜就有了一份美丽，有了一份神秘。晕黄的灯光仅照着船头一小块地方，湖水的涟漪在马灯微弱的灯光里，似散碎的金子。母亲眼睛盯着被马灯照着的父亲的手，盯着父亲手中的渔网，我也盯着那盏马灯，这漆黑的夜因了马灯而温暖起来。桨在水面划起的声音跟马灯一般，也成了夜的点缀。欢跳着的鱼儿不知死活地钻进了我家渔网，宁静的湖面只有鱼儿出水的声音最动听，被渔网网住最多的是肥美的鲫鱼、金色的鲤鱼，还有各色的翘鱼、鲶鱼。运气好，还能网住龟和鳖。活蹦乱跳的鱼儿被父亲个个捉在手中，又扔进渔舱。鱼儿在马灯的照耀下，泛着金色，扑味扑味似有不甘。渔船跟着渔网缓行，不消两个时辰网已收完，船掉转头，朝着我家的座船划去。远处的芦苇荡一派浓黑静谧，那是马灯照不见的地方，也是我读了《聊斋》后，想象女鬼常出没的地方。
                “二十斤有吧？”母亲轻声问父亲。
               父亲提了马灯，朝闹腾着的鱼舱看了看，快活地说:“三四十斤，差不多吧。
               一夜的收获，明早的集市，这些鱼能换粮食，还能换肉，换只有城里人才能常吃的零食。我更加兴奋起来，马灯的灯捻开始反复跳动，父亲说:“该上煤油了。”
               马灯那晕晕乎乎的光，常常辉映我成年后的梦境。在后来的岁月里，马灯不知不觉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点马灯的日子远了，远得让我常常忘了自己还是个渔家姑娘。（未完待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