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那些关于澧水的记忆》（5）

津市吴若愚

散   文

—当代—

                                                                                   --刘绍英

那些关于澧水的记忆

父亲与船

                 父亲是个渔民。
                 父亲有两只渔船， 座船主要是吃饭睡觉的地方，另一 只小一点的是行船，父亲一辈子就划着它打鱼为生。
                 父亲不打鱼已经很久了，他的两只船也就跟着上了岸。不打鱼，父亲也没闲着，每日里提了菜篮子到河边贩鱼到菜市场，一天多少也有小赚。大弟说:“给你租个门面，不用那么辛苦。父亲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每天到河边转悠，看看澧水河，看看河上的渔船以及那些几十年熟知的渔民——舒服、踏实!”
                 我家门前是一条消防通道，据老人们说这个渔村早些年被火烧过几次，所以后来政府把这块地段整改规划:凡起新屋必须留消防通道。父亲的两只船就放在我家屋檐下，尽管如此，却也占去了消防通道的三分之一。居委会主任为这件事来了两三回，父亲总是点头哈腰，递烟赔笑脸:“对不起主任，我一定早日把它处理掉。”父亲说的处理是卖了它。
                舅舅听说父亲要卖船，便找了个买主，那人看了被父亲用桐油油得光光亮亮的船后说本想只买一条，干脆两只一起买。父亲说:“那不行，我得留一只，如果涨大水，我就躲到船上去。”我知道那是父亲的借口，他心疼，舍不得。买主买下了那只大船，父亲一直把船摇送了几十里的九曲河湾，他用了三整天的时间。回来后，整天唉声叹气，一下子竟老了许多，卖的仿佛不是一只船而是他的一个子女。
                一只破船也值得这样？!
               我很不以为然。
              小弟最理解父亲。父亲是个渔民，一辈子就生活在渔船上。在那只船上，他度过了童年，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就在那只船上，他娶了我母亲，养育了我们三姐弟。那只船留下了他人生所有的欢乐和艰辛。
              父亲说:“剩下的这只船怎么样都不要再卖了，找个地方放好它，也算这辈子的纪念了。”
              看着父亲苍老的脸，我和小弟连说:“不会不会，也卖不了几个钱。”
              由于卖了一只船，剩下的这只船退后了两米，也没再占消防道。父亲经常掀开遮盖船的雨篷，说是让船晒晒太阳，别长霉了。
              很多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父亲用他粗糙的手，一遍遍抚摸着船身，浑浊的老眼闪动着柔情，那是他的情结、他的根。我知道，父亲抚摸的不再是一只船，那是他的一个孩子，一个亲人。
              如果你有兴趣来我家串门，你一定会看到父亲的这只有着和他同样年纪的船，父亲也一定会跟你唠叨这只船的历史，包括许多发生在船上的故事。一如悠悠的澧水河，日日夜夜浅唱低吟。（未完待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