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医麻纱（1）

张新泉

一、凡夫俗子不懂上苍启示，生活琐事受挫戳拐
    刘先生并不莽撞可以说是个比较小心的人，根本没有想到一件微不足道的活琐事上翻船出个问题。不是马大哈不经意间又难逃不做马大哈，这次晒萝卜上倒架，遇到了他一个黑色星期天。
    前无预兆，本来无事，他正用毛笔聚精会神废报纸上练字。听到堂客在后面喊他晒萝卜，手中笔仅停了一下，又继续划符，变成土哑巴不搭腔，不愿受打扰。
      若力气活，他去了。晒萝卜嘛，堂客可办，与做懒蛇，懒得烧死蛇吃，懒于细枝末节不管家务事，大男子主义是不相干的。心里在讲，喊个屁，不晓得自己晒呀。
      堂客不怕他是个死人子催他不动，不达目的不罢休，继续打哇哇，催命也似，果然有效，男客不能安宁，来了。如摆大男子主义坚持不来，没有后头事。正因他非大男子主义者，来了。到后头堂屋，一只满满装着萝卜条的大花篮放在地上。堂客要他摆布的就是这个。堂客自己却溜了。如果配合，不至有事。一切像是鬼使神差，不搞这一档萝卜，屁事没有；搞这一档背时萝卜，却是戳拐。

      男客没讲做干菜这本经，是堂客不看环境干的。男客对吃不刁嘴，弄么吃么。往年堂客不做干菜，没有想到今年发了勤快脾气买了50斤萝卜切条……更没有想到要他晒萝卜晒出天大麻烦由此受罪不浅。
    男客来晒萝卜。门前晒不得，车来车往靠近石子公路灰多，蒙灰，不宜；后面屋挨屋没有空处；屋侧却是巷内狭促出入通道，并且下午一点太阳才能照射到，也不宜。这是堂客要喊的原因，不然几分钟能办的事也不会喊他了。
    男客见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无计可施，抬头上望，有了，买的这个平房盖的大瓦。他想晒大瓦上去，“日晒夜露”岂不妙哉，味道就是这么个讲究搞出来的。他用这个“吃屎”的主意搞，没有一丝想到危险，上个瓦都对付不了，还是男客么。要等问题出现，才悔之晚矣。如果高低不来，不插手，躲懒不来那一鬼点子，让堂客晒，绝对不会想到瓦上去，办法因人而异。他的脑壳此时不转弯，只会这么想。
      男客搬来木楼梯，一试高度不足，隔屋檐差尺把。搬楼梯到前面，有个雨罩，搭上雨罩上还是略差寸把，拿张小方桌垫底，放上楼梯，但要人掌梯才安全。男客喊时，堂客已飚到别家听家长里短去了。公路上来往人多，不熟悉不好喊帮忙，男客只好单人独骑办。
    男客小心谨慎提50斤萝卜条上梯上瓦时，忽起20秒一阵微风。凡夫俗子，不懂天老爷示警。上天有感应，人间几愚昧。
    好在安全上去。蹲在瓦上铺晒萝卜条过程，比想象缓慢，每晒两把就在斜坡形的瓦面移动位置。两三分钟可就之事，搞了三十分钟才在瓦上晒完。腰里隐隐作痛并且凭空再起轻风，老天继发警告，却不理会，只心觉奇怪。怕翻蔸，又喊堂客，还未回。合当有事，若还等五秒，人就来了。他不知道，没等，以为提东西上去没事，下来轻松更加无妨。男子汉的脸面抹不开，下个楼梯，区区小事，未必非要来个掌梯的不成？
    他一手提篮一手扶梯，一脚已踏梯子，另一只脚正从瓦上落梯，要落未落的那零点一秒里刚刚全部重量降梯之时，出鬼，楼梯一翘，飞速下滑，人像一个锅巴坨眨眼抛空下跌，腰部正好磕在屋檐下铝合金烟柜台边沿，“咯”地腾身倒地，花篮甩出老远，腰部撕裂般的巨痛一下弥漫全身。不是武功侠客的凡夫俗子，小小事故面前何其脆弱。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动也不能动，就那么趴在地下。
    堂客这时来到，见状大惊，急来扶他，痛得他杀猪般一声长嚎，只好喊对门卖石膏条儿的父子帮忙。从屋里找出一块门板，放平在地，由他自己平爬上去，别人动他不得，背不住巨大创痛。那两父子将门板抬进屋，与床平齐，他由门板爬上床……
    她赶紧搭信要娘家人来，送医院。
    当时跌落，有两个老年远远看见。他们边走边低声说道，“这汉子跌落，怕是风水问题，这地房屋多压坟山……铲坟做屋争死人面积。去年死的吴六二，吃大粑粑平了屋前的几个坟头，新楼房和老屋连成一体，面积扩大几倍，高高兴兴前面开店后面住人。五十不到踢嘎，财是发了，人没了。对门糖厂扩充面积，坟上起楼以后，事情不顺，负责人职工变病壳的较多。一把手没有几年就“达挂”死亡，二把手成医院“常客”，三把手稍微轻松点，有只手平白无故哆哆嗦嗦抖若筛糠……走上坡路的年纪，盛年出问题。用现在的话说，是大自然报复。有人是买的屋，并不知情屋压坟地，跌落的汉子就是。他屋原不是这里，住老屋没事，买这里住，做生意，这就出了这档落体事故。栽在房子上的人可多。有个伙计刚刚起屋，新楼没等住上一天，打得老虎死的屋主就去阴间了。怪不怪？
    “你讲的这些我也听到，事例知道，真实可信，又不好讲得。我们党员，无神论者，这些话只好我们悄悄地讲，不扩散。”
    “对，对外不唱大花脸。你知我见，走路讲一讲，省得做哑巴，减轻疲倦而已。说俺是没读好多书不懂科学原理的蠢货也不为过，未知领域不会解释只会稀里糊涂胡说。”
    二人说着，进商店买东西，刻把钟出来，又走了一华里多，看见一个六十多的白毛老头在一个屋边急匆匆拖板车出来，是熟人，问道，“老伙计，拖么得货去啰？”
    “我去看女婿，刚得信（他）从屋上掉落来达着了！”
    “啊，那是你女婿呀？俺现场看见下掉，好像不轻呃。不和你诓了（讲了），你赶快去，送医院！莫搞迟了！”
    人人还是相信公家的医院，相信公有制。对普通人来说，改制也好，院长负责制也好，不是他们考虑的。他们想的是患者转危为安同时不入钱的陷阱足矣。

老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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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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