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宝山上看樱花

太极摄郎

三月的第一场的春雨刚刚停下，里宝山便从青灰的云帐里探出点点胭脂。这些野樱树像是被山神信手掷出的骰子，骨碌碌滚满八百米高的陡坡，在茶陇与青岩间撞出满山绯雪。





世人只知道无量山是樱花故里，却不知道牯牛山中藏着更野性的春信。云南灵宝山与桃源里宝山相隔千重，烟水遥相呼应，前者以千亩樱园称奇，后者却在扶贫茶陇间酿出另一番气象——当黄金茶苗刚吐出第一片新芽时，古樱树已把积蓄一冬的月光酿成了花蜜。





我们是踩着詹总的朋友圈进山时，晨雾正从老茶马道的石缝里漫出来。不知何年何月生长出来的高山野樱树穿透岩石黄土，皲裂的树皮覆着苍苔，枝头却擎着初融雪水般透亮的花盏。风贴着七十度陡坡游走时，整座茶山都簌簌摇晃起来，不是京都庭院里修剪过的矜持，而是裹着松针清苦的绯色雪崩。





采茶人背着竹篓穿过花雨，惊起无数只啄食花蜜的无名小鸟。网红水池清澈见底，飘落的花瓣在水面上随风打着圈圈。最古老的樱树已把自己站成了化石，却在千亩茶园长绿的那年，突然迸出成串新蕾——或许它们也闻见了黄金茶的暗香。





暮色漫过雷打坪的山坳时，整座山谷开始流淌绯色的雾。山脚下的车间正飘出新茶的清香，而我们在有机肥堆起的土埂上，仿佛看见了去年落樱化作的新泥。





这或许就是里宝山最动人的生态寓言：521户贫困户在樱花谢幕时采下头茬春茶，1678个脱贫故事与350万株茶苗共同生长。当京都的樱花成为俳句里的季语，这里的落英正沿着生物防虫网，渗进每一片"君和"红茶的叶脉。






詹总的电话第三次响起时，我们才沿着陡峭的水泥路下山。我们捧起酒杯时，却仿佛听见裤脚上樱花与茶叶的私语。忽然懂了这深山里开辟茶园时，为何要独独留下樱花树了——那些揉进茶汤的花魂，大约就是山神写给春天的信笺吧。

趣味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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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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