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沈从文的作品评判》（上）（4）

津市吴若愚

文学评论

—现代—

                                                                                  --贺玉波

沈从文的作品评判（上）

               （接上页）于是，我们可以明白，他的短笑剧是模仿周作人译《狂言十番》的日本古代小喜剧而做成的。而他写作它们的态度，只是由于寂寞时而起的游戏作用。从这点看来，我们便容易下断语了。
                因为只是作者的游戏笔墨，这九篇短剧除了滑稽与趣味之外，便找不出其他的意义出来。它们既不像易卜生的问题剧，也不像萧伯纳的社会剧，也不像王尔德的唯美剧，也不像美尔博的讽刺剧，不能给我们戏剧思想和技巧上的一种优点，所以没有什么文学的价值。如果把它们认真当作戏剧来看，自然是不会为我们所满意的；如果当作儿童的游戏戏剧，那还可以说得过去。
                还有呢，就是我们认为在技巧上不满意的几点。第一，方言太多。像《野店》《赌徒》两篇里的对话，实在太含有湘西语气，不容易为他乡人懂得。第二，太戏剧化。有很多话语如“自家狐大哥是也”，或“本人葛喜发是也，小有微名，全城小皆知”等都未免过于带有旧剧式的自白了。第三，独白太多。戏剧里角色的独白，在近代的作品里是不易多见的。作者并不曾留心到这一层。以上都是技巧上的短处。
                其次，我们就把笔锋转到小说上吧。这本集子共有短篇小说九篇，为《雨》《往事》《玫瑰与九妹》《夜渔》《代狗》《腊八粥》《船上》《占领》《槐花镇》。在上面我们已经一再说过，沈从文的小说，内容是极其空虚的:多大半像些片段的印象。这些作品自然也不是例外。在它们之中，除《船上》一篇比较有意思外，其他都不可取。
               《船上》描写一个团长带了部下和家眷，乘民船往辰州赴任的情状。他的豪放的笑声表示他有升官的希望，使他的太太和部下听见了非常高兴。希望最狠的便是太太。她为着团长升迁旅长的种种布置都预先打算了一番；官轿应该用新的，他和她各人一乘；卫队连长呢，最好是用她的私人。为着这些，她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在太太的虚荣这种表现上，作者是有一点成绩的。有一段描写军需长和团长吸烟时的情形，是很好的:

                军需长是有瘾的，当团长笑话讲到一个段落时，军需长便把上好了炮的竹枪，推过去放在团长嘴边。团长拒绝的时候似乎也少，但团长却不承认是有瘾的人。
               “军需长，你听我讲。去年子向司令造册到镇座时，造册的书记，把职员也填上一支枪了。哈哈!他们军队哪来那么多枪械呢？原来他们是烟枪!以后我们造册子上去时，倒要嘱咐他们莫把军需长名忘掉…...”
               团长没有说完，军需长的烟枪已推送过去了，于是只听到呼呼呼，很匀的吸烟声。
              “哈哈!他们还说我军队徒手太多！军需长都有枪，难道......哈哈哈！”

               作者自己是曾经做过军人的，所以对于湘西一代地方杂色军队的恶习很清楚。差不多那地方的军官不吸烟的是少数，甚至于兵士也有很多染着这种嗜好。他把那种军队的实情通通表现出来了。和《入伍后》所表现军队的变相绑票、勒捐乱罚，有同样的意义。（未完待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