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眼土” 上建操场 《十年津澧路》（13）

听涛

  “鸡眼土” 上建操场  
                  《十年津澧路》（13）

      学校安排的集体劳动实在太多了，多到难以说清到底有过多少次。不过集中停课连续几天开挖操坪，这是唯一的一次，其它的劳动基本上只有半天或者一天。

      那时候，学校的三栋教室呈“撮箕口”形围成了一个小操坪，供开会集合用，学校尚无礼堂；再往南，就是朝公社卫生院方向，也就是在小学教室前面，有一个排球场。

      但是没有篮球场，更没有田径场，怎么办？自己挖！学校钱桃林，朱传忠等几位做出决定，老师们当然不会反对，都赞成，于是就停课干起来。

      开挖操坪的位置就在学校东面，也是棠华小学教室的东面（后面），那边坡地比教室地基低两米多，而且是一个没有任何建筑物连杂草也不长的空旷的荒坡地。那岁月搞扩建不像现在这么复杂，不存在土地转让甚至会遇到麻烦的拆迁问题。在这里扩挖操场不会受到任何生产队或单位的干涉和阻扰，别忘了，那时候农村是人民公社制度，而公社的特点（也是优点）是 “一大二公”，“大”則有利于集中力量办大事，“公”则顾全大局，各单位不得囿于小集团私利，“公” 与 “私” 是绝对对立的。

      具体做法就是 “挖高填低”，最终新开挖的操坪比教室屋基要低三米左右。

      我开始听到这个决定时，觉得是个简单工程，两三天就可以利利索索完成。开工伊始，我立马发现我真正是把问题想得简单了。

      棠华山区土地，被反复踩过的道路上的泥土，被形容为 “ 晴天像把刀，雨天一包糟”，一点不假。下雨后，雨水渗透，表土发胀，经人踩踏，很容易形成四五公分厚的一层有颗粒感的粗糙却又粘性十足的红色暴泥，天晴经太阳一晒，脚板踩过暴泥上形成的坑坑洼洼，迅速定型，异常坚硬，赤脚踩在上面，如同踩在石子上一般会有钻心般疼痛。

      至于那些生土，经过上亿年地质活动形成，从来没有被侵扰过，特别密实，看似不很硬但也绝对不软，赭红色土中似乎带有白颗粒，但没有岩石，当地人叫它  “鸡眼土”，我说不清应该用哪几个汉字书写较为准确，也不知这个名字的由来，反正大家都这么叫着呗。生土上面可以让植物赖以生存的表土不知道何年何月已被揭除，联想到棠华学校的几栋教室虽杉木穿梁，屋面也是小青瓦覆盖，但墙壁是由一块块硕大的土砖砌成的，学校前面的公社卫生院的墙壁也是，我揣测那里挖成那样的原因是早年先后修建这些房子时就地取土印制土砖而造成的。

      我们湖区，挖土采用一种专门挖土的工具叫“大锄头”，俗称挖锄，叶片接近二十厘米宽，二十几公分长，叶片根部比较厚实，整体分量较重，一锄头奋力挖下去，挖下的土可以装满一只土筐，即使运土距离不太远，一个人上土，可以供两三人挑。现在面对这软硬不吃的鸡眼土，完全不是这回事！大锄头挖下去，只能产生深度仅一公分左右的挖痕，力气小的当锄头砸下去时，说不定锄头还会反弹。


记忆中当时使用的挖土工具模样


      且看同学们带来的挖土工具，有个别同学带来大挖锄，其作用不是挖土，而是将刨起的碎土扒到土箕里；挖土则靠另外两种工具，一种叶片像鸭嘴，窄窄的，长长的，厚厚的，另外一种是两根厚实的尖齿，用于安装锄把的 “ 裤 ” 都较长且厚。名字叫 “抓（第二声）锄”，我试了几下，由于锄裤既长且厚，重量超过垸区的 大锄头，高高举起，重重砸下，也只能够崩下一小块硬土，在红土地表留下几公分深的齿痕，要多次挥锄才能叩下装满一筐的碎土，一个人挑土即使两个人为他装筐也仍然紧张。无疑，挖土都是男同学的事，女同学都用挖锄装筐或挑土。运土的距离不远，也不爬坡，女学生也不觉得太难，没有叫苦喊累的 。

      劳动工地虽不像军垦农场那样红旗招展，配上广播宣传，也没有划分任务，但这些农村长大的孩子肯吃苦，会做事，用热火朝天来形容整个工地场面也绝不为过。

      运土，除土筐之外，还有同学推来了手推车，本地叫它 “鸡公车”，两根略显上翘的长木柄，一个直径两尺多的木质轮子，推动时，发出 “吱吱呀呀” 的声音。方木车架上安放着一个竹纤编制的竹篓，也叫篾篓，一次可以装进几百斤土。装满后，几个人推的推，拉的拉，到终点后，将车偏倒，将篾篓内的土倒出后，再将鸡公车推回来装土，这既可以提高效率，更是降低了劳动强度。

      初中学生体力不济，劳动主体无疑是唯一的高中班---高一排，大部分任务由他们完成。因为是全校停课，老师们也随各班参加劳动。泥土太硬，每挖一锄都影响手掌，我和很多男同学一样，手掌也打起了血泡。

     地面基本平整，周边修整齐后，就算完工，然后在靠南的位置挖了两个四十多公分深的矩形土坑，从五六里之外的辛家台那边挑来河沙填满方坑，成为跳高跳远的沙坑。再在靠北竖立了立柱埋入地下的两个固定篮球架，虽没有四百米那么长的跑道，更没塑胶跑道，但要百米跑道还是极容易的，用装填石灰的  “灰滚” 随便一推便是。现在闭眼一想，如果这由石灰粉末划就的几条跑道外边由绿地环绕，倒与现在的塑胶跑道极其相似呢，因为那纯净的赭红色土壤与如今采用的塑胶何其相似乃尔！

      至此，这块红色的平展泥土地也就有了操场的基本模样。


开辟的操场，现在成了学校的生活区

     有了这个新操场，不仅满足了男同学打篮球的愿望，还可以进行以前从来没有开展的挑高跳远运动了。从此，学校不仅可以举办田径运动会，更重要的是完全摆脱了体育课对课堂教学的干扰，操场与教室距离较远了。七二年十月在这里还举办过与临澧县兄弟学校的体育赛事呢，对方实力太强，因为他们邀请了临澧县共大的十余人助阵，我们只得求助于渡口中学，渡口中学由吴代尧带领了一支队伍前来协助，万三元在激烈的篮球赛中手臂被打骨折了。（我将在后面详细讲述这次交流活动）。

     开挖操坪的施工属挖西填东，被挖的地面非常紧实，东边是填的新土，没有飞硪之类的工具将土夯实，尽管将东边有意识的垫高一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东边部分还是低了一些，斜坡也没有特意用岩石之类的材料加固，也没有栽草护坡，当然在那样的泥土即使栽草也活不了，几乎每次雨后靠东部分地面不仅有所下沉，而且还因坡土下侳会产生裂口，因此对操坪及时进行修补是后来在一段时间经常做的工作。几个月后操场地基才稳固下来。

     二零一九年十月我和陈本明两人应邀参加学生聚会来到棠华，这是调离后第一次来此地，和棠华中学首届高中毕业“高一排” 大约二十个同学一道，在学校负责人的陪同下参观校园，恰巧校长周昌舵是七六年毕业于渡口中学高十四班学生，我曾教过他们两年数学。二零二零年六月又和三十个学生再次入校参观，在校园内看到那一幢幢的新楼，想到当年的简陋，感慨良多。在原先教室北面的山坡地位置，修建了一个有塑胶跑道的标准田径场，“鸟枪换炮”也不足以形容我内心的震撼和体验；而我们奋力开挖的操坪当然已不复存在，在原址修建了设施完备的食堂餐厅等一系列建筑物。与当初艰苦的条件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了！


和高一排学生重返学校

史开均

欣赏老师佳帖、学习、为您点赞！

李福香

欣赏老师佳作，学习点赞！

彭淑娥

好文！时间飞逝亲身历程永远在记忆里！为老师佳作点赞！

朱明艳

拜读老师佳作点赞！

龙阳呈祥

拜读听涛老师佳作，欣赏学习，感佩才情，衷心点赞！

政协邱渭波

往事仍堪回首，一点一滴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