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岁月

刘金波

烽火岁月（二）
     一对越还击 靠茅山战斗亲历记
              彭传友

       作为广西边防五师炮兵团榴弹炮二营的一名参战老兵，我既是战争的亲历者，也是幸存者。那段被炮火淬炼的青春，如同烙铁般深深刻在记忆深处。1982至1987年的边关岁月里，猫耳洞蜷缩的日夜、炮火灼烧的焦味、战友们理光头时坚毅的眼神，早已成为生命中永不磨灭的印记。

1984年4月22日：我们营从庭毫山转战靠茅山
       在副团长黄定坚的指挥下，我营历经260公里急行军，抵达靠茅山下的北耀农场二分队小山顶。便看到工程兵驾驶着推土机紧张作业，一条临时公路逐渐成型，为我们开辟出一条通向战场的生命线。
        当夜，我们便投入工事构筑。每人需挖掘十几立方土石，双手很快磨出血泡，铁锹与岩石碰撞出点点火星。单个猫耳洞1米见方的入口，向下3米再横挖3米，这小小的空间，是我们在地狱边缘为自己凿出的栖身之所。
       从26日开始，细雨连绵不断，浇透了原本崎岖的山路。运送炮弹的战士们在泥泞中艰难前行，总攻开始前，每门炮需补足300发炮弹。

4月28日：燃烧的黎明
       凌晨6点，十几个炮兵团、418门122毫米以上火炮和导弹部队同时发动攻击，4万多发炮弹如流星般划破天际。靠茅山顶瞬间火光冲天，600多越军被歼灭，1000多个工事被摧毁。然而，大雨骤至，战斗号角已经吹响，大家冒雨继续战斗，炮管因连续发射变得通红发烫，装填手的虎口震裂渗血，却仍嘶吼着将炮弹推入炮膛。猫耳洞内，积水很快没过膝盖，蚊虫顺着潮湿的岩壁密密麻麻地爬满后背。
       此时，运送牺牲战友和伤员的担架队从阵地经过，担架上的战友们，有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有的还在痛苦地呻吟。大家看在眼里，悲痛与愤怒在心中翻涌。
       突然，敌方炮弹袭来，几枚炮弹在不远处爆炸，弹片横飞，土石飞溅。有人被气浪掀翻，口鼻涌血，大家迅速躲进猫耳洞，我则用钢盔不断舀出半米深的泥浆，只为确保电台通信畅通，让命令能够及时传达。洞外冷炮轰鸣不止，每一次震动都仿佛是死神在叩门。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副政委李胜伦亲临阵地视察。首长冒着炮火，穿梭在各个战斗岗位，为战士们加油鼓劲，让我们感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和力量。
        5月初天气转晴后，靠茅山拔点作战转为炮战。大量炮弹陆续补充到炮位，我们营坚守阵地，持续战斗至5月22日。

战后：勋章与伤痕
       1984年5月22日，我们撤回营房时，每个人都满身泥垢，却也满载荣誉：连队荣立集体二等功，9人荣获个人三等功。德保县政府、广州军区送来的纪念品，还有石家庄红星路小学四三班全体同学的慰问信和礼品，都成为了我们最珍贵的礼物。
        战评数据里的"毙敌1100余人""摧毁火炮51门""摧毁工事1500余处"......这些数字，是边防五师1400余名战友用青春和热血书写的壮丽答卷。而我永远记得，在连续作战的52天里，在猫耳洞里用压缩饼干就着雨水充饥的夜晚，战友说："等打完仗，我要吃碗热乎的米粉。"

2025年4月28日：四十一载祭
        如今，站在和平的阳光下回望靠茅山的方向，当年震耳欲聋的炮声早已消散。但只要侧耳倾听，仿佛还能听见二十岁的自己在战壕里哼唱的军歌。
       那些永远沉睡在青山里的英魂啊，你们用热血浇灌的土地，如今已是稻浪金黄、万家灯火。这盛世，如你们所愿！而我们，永远是你们带血的勋章下，最忠诚的接力者。

舒中一

难忘的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