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较量》连载（183）

津市吴若愚

小    说

——当代——

                                                                                 作者：周云林

较    量

                （接上页）下午被押进审判大厅时，任忠贵留意了一下旁听席，旁听席上没有他的家人。他的心里很矛盾，想见家人又怕见家人。他知道自己对家人造成了太深的伤害。林秋园在他出逃后神情恍惚，整日唠唠叨叨，不能正常上班，已被她姨父姨妈接去省城休养治疗。这个，检察官在开庭前早已告诉了他。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直被任忠贵瞒得铁桶似的，她怎么也不相信发生在任忠贵身上的一切是真的。任忠贵感到最对不起的是他那白发苍苍还在土里刨食的娘。娘从小就教他诚实，教他听话。就是在他从河口到永定区赴任的那天，她娘送了他一程又一程，直送出村口，千叮万嘱:“崽伢子，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现在做了一点小官，千万不能忘了咱庄稼人的本分，一颗心要放在中间，一脚都不能踏虚呀!娘虽年老，但还能种田，加上有你哥照顾，你少操心。”任忠贵回忆起这一幕，只觉万箭穿心。还有一个人，也让他揪心不已，那就是他的女儿怡兰，像他娘教他的一样，怡兰才咿呀学语的时候，自己就教她如何做人，哎，幸好怡兰没有来，要真来了，他还不知该如何面对恰兰。他哥，他那早对他一肚子意见的哥，自然更不会来了。这时候，他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孤家寡人。没有人替他请律师，他拒绝了法院指定的律师，他要困兽犹斗，自己辩护。当审判长要他就起诉书的指控作陈述时，他站起来抖擞精神道:审判员:我从一个领导干部落得今天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坐在被告席上“审判长、的下场，我感到很痛心，愧对党，愧对父老乡亲、愧对家人!”任忠贵望一眼原告席上一脸悲戚的王亚亚以及旁边摆着双拐的杨刚，“对因我而受到伤害的同志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之所以走上今天这条不归路，完全是因为自己权欲膨胀、利欲熏心、放纵自我、不加强学习，淡忘了入党誓言，淡忘了自己手中的权利是人民赋予的，把市场经济中商品交换的游戏规则引入了政治生活领域结下的恶果。”一开头，任忠贵说得很诚恳，旁听席上也很安静。但涉及到起诉书指控的事实，任忠贵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说:“但是，起诉书所指控我的还有诸多与事实不符之处。第一，起诉书指控我利用吕诗雅在卫东公司和红豆公司入干股的事与事实不符。卫东公司、红豆公司都是经过工商登记的，吕诗雅的股东身份是合法取得的。作为合法股东，她分红也好不分红也好与我并无联系。第二，起诉书指控红豆8808的收藏品及现金、银行存折还有临江桔林小区的别墅系我与吕诗雅共同受贿所得，这与事实不符。首先，红豆8808所有财产均非我所有，至于他人是否以我的名义收了某人的东西，这责任不在于我。其次，临江别墅产权并不是我。第三，起诉书指控我包庇、纵容、领导黑社会组织，这与事实不符。首先，起诉书所称“戒者”黑帮我并不知情，我只知道红豆保安部。至于红豆保安部管理上的问题，应是红豆管理层的内部问题。我臂上又没刺字，何来领导一说？再说我既非分管政法的直接责任人也非政法部门的工作人员，包庇纵容更无从谈及。另外，关于杨刚致伤一事，我根本没有指使谁伤害杨刚。我反复回忆，我可能因为工作上的问题，在私下场合发过他的牢骚，但不是指使。因为发几句牢骚而承担刑事责任，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车祸案，自始至终，我一直在省党校学习，岂能分身有术？再者车子不是我买的，解什么鹏我根本不认识，故意伤害从何谈起？”任忠贵头头是道，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引得旁听席上嘘声四起，审判长连击了几下法槌才安静下来。进入质证阶段以后，面对公诉人出示的一份份证据，特别是当搜查红豆8808的录像投影在墙幕上时，任忠贵却又傻眼了，即使狡辩，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这种反复无常惹得审判长大光其火。同时，他君子形象的另一面——小人心思进一步暴露无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