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管灰印

陈哲先生

      我的父亲管灰印
              杨先华

     我的父亲出生于1924年7月，1996年病逝，一晃已有27年了，走过了他人生的73个年头。回想他老人家憨厚、诚信、耿直、辛劳的一生，抹不去的记忆仍使我浮想连翩。由于老实巴交，在生产队给了他当出纳、管灰印这两个有非常重要责任的差事，人们都孰称他“武伯”这个亲和的尊名。
      当出纳主要管生产队的现金票子，任何一项开支、社员借款，哪怕只有1、2元钱，都必须有队长签字才能支付，一月与会计盘点一次，如有短款除查明原因外，是必须要垫赔的，所以非常谨慎小心，家里再有难处也不得挪用。任职5年间，未出现短款赔钱的事，这是他本能细心的结果，也是全家人的欣慰。
      管灰印不同于管印章，它不是盖在凭证上的，也不是盖在合同书上，而是用装有石灰的盒子盖在生产队禾场的谷堆上。谷堆上的灰印虽稍纵即逝，但它留在我脑海里的印象至今仍挥之不去。
      那时候靠工分吃饭和“以粮为纲”的大集体年代，乡镇叫公社，村组分别叫大队、生产队。我家就居住在永丰公社天坪大队第八生产队，我的青少年时代就是在那里度过的，割猪草，捡鸡粪，也有玩铁环，捉迷藏，盖灰印的快乐生活。
      我所属的生产队属垸区，紧靠淞澧河畔，耕地面积为水旱各半，人均1.5亩，主要农作物为棉花、水稻。粮食生产是填饱肚子的主要作物，生产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有队长、会计签字外，还有副队长、民兵排长、妇女队长、记工员、保管员签名。队长安排队里的各种事务，是个大当家，会计记账和各种物资分配，每家每户出工多少？记多少工分？由记工员逐日记载，作为口粮、农产品等物资分配的依据。收割的粮食全靠人力挑到队屋禾场上进行除杂、翻晒和通过“扬谷”或风车吹干净后再入库。交足国家粮后，剩下的留作口粮，这些工作都由保管员具体负责。      为了防止饥荒起盗心，在没有防盗门、防盗网和报警装置的年代，每个生产队都由贫下中农民主推荐一位关键人担任“灰印员”，主要职责就是将入库的和堆在禾场上的谷子堆全部盖上灰印。“双抢”和秋收季节，“灰印员”收工后从家里拿来灰印盒，把堆在队屋禾场上的谷子逐堆盖上灰印。为万无一失，生产队每晚安排2名守禾人员，第二天一早，由保管员、灰印员检查谷堆上的灰印是否动了，如有灰印不全谷堆垮塌，说明粮食被盗，就要向队长报告并报警破案。
      盖灰印用的盒子是木质的，共6个面，一个提手，稍成长方形，长30公分，高15公分，宽20公分，外观看上去就像提篮式的，提手下面是可以抽动的，方便装石灰清渣屑。盖底刻有队名是空心字，我住第八生产队，灰印盒上就刻上“捌队”两个字，底盒的队名上铺上一层薄薄的织蓑衣用的棕绒再装进石灰，石灰在手力的作用下，通过棕绒均匀地洒落出来，就出现了队名。
      推荐“灰印员”的条件是出生好、思想好，表现不错的社员。也许我的父亲生在旧社会，苦大仇深。又都忠实守信的缘故。我进入初中那年，一致推荐我父亲为灰印员，虽增加了一份责任，也使缺劳少工的我们家有了适当的工分补给。
      日出而作，而落而息。辛勤劳作了一天的社员们收了工，我跟随父亲提着灰印到生产队，仓库盖灰印平整好盖，而对谷堆上盖灰印则不一样，要先从顶部往下盖，以免谷堆垮塌，必须细心，时常都帮父亲做帮手，也见证了当时自我管理、相互监督的约束机制。一种大公无私的情怀。
       五十多年过去了，回想起来，似乎有些神奇，一个小小的盖在谷堆上的灰印竟起到了预防偷盗行为的作用，打消了人们的非份之想。
       厚道诚信的父亲，您能受到这份“管钱、管印”的抬举，是对你品格的认定，也教诲了我们这代人。虽后来的我做过乡镇、县直局里的领导干部，一直秉承廉洁从政、亲民为官，多为老百姓做好事，留下好的口碑，才无愧您对我的言传身教，也是对您一生最好的孝敬和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最大慰藉。

龙阳呈祥

拜读杨老师佳作，受益匪浅；感佩才情，衷心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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