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跃芬 于 2025-5-22 13:26 编辑
又到端午，又到了一年棕子飘香、艾草飘香和栀子花飘香的时节。早早的我就给乡下的老父亲打了招呼:老家门前那一片艾草不劳烦他老人家亲自收割了，一定要留给我和朋友们去割，老爹只需给我们准备几把割艾草的小镰刀即可。
记得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几位朋友相约到我老家周边郊游，我特意安排了一项割艾草的活动。时至今日，朋友们仍念念不忘那开心劲儿。
老家门前的这片艾草，不记得它存在有多少年了，反正是年年长，年年被割；年年被割，年年又长大。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每到春天，小艾苗噌噌噌的往上长，没多久便挤挤挨挨长成了绿茵茵的一大片。正如白居易笔下的野草一样，“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到了端午节之前，长得差不多一米左右了，叶子也逐渐变得成熟老练起来，青幽幽的，有些甚至泛黄，呈现黄褐色的斑点，银灰色的艾草杆子也变得更加硬朗挺拔了。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一片艾草，满是扑鼻而来的芳香与中药味道。它来自于大自然，带着泥土的清香，却又似乎被大自然进行了特别“加工”，浓香中带着苦涩的味道，且穿透力很强，直达人的肺腑。偶尔会有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但绝不担心有小蜜蜂，或者什么其他的虫子来咬食艾叶，估计小昆虫小动物们也是受不了艾草这特有的味道吧。可以说，艾草是百分百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植物了；可以说，特别的艾草注定了它一定会有特别之处。
老家的人们习惯于在端午节当天的清晨割艾草，割完后会先插上几支在大门两边，说是这样可以袪毒辟邪，保佑家人健康平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端午插艾的习俗在历史上是很早就有记录的。古人认为艾草的特殊香气能够驱赶“五毒”（蛇虫蚁等）和邪气。早在《诗经》有云:“彼此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南朝《荆楚岁时记》记载“艾悬门户上，以禳毒气”；唐朝白居易的诗《赋得古草原离别》“绣额朱门插艾人，羞将角黍近香唇”，也描绘了在朱门上插上艾草的情景。
相传在唐朝末年，农民起义领袖黄巢带领起义军攻打河南邓州之时,为了不误伤贫穷苦百姓,派人暗中传话，让老百姓在门上插上当时随处可采集到的艾草，百姓于是纷纷照办。第二天,正是五月端午,义军攻下邓州,杀了贪官,开仓分粮,万民拥戴，这是起义军用艾草护民的记号。从此，端午节在门上插艾也成了守护家人平安的象征。
自打从孩童记事起，几十年以来，艾草似乎就一直融于我的生活之中，并且其作用不容小觑。小时候在农村老家，那时候农村条件差，家里没有空调电扇这些制冷的电器，也没有蚊香杀虫剂这些驱蚊日用品。夏天的夜晚，孩子们吃过晚饭，洗过澡后，就搬着竹凉床和竹睡椅到门外禾场上乘凉，大人们则随意缠几把家里晒干了的艾草，将它们点燃，放到禾场边上，用艾薰驱赶蚊子。伴着艾草的袅袅炊烟和飘飘然阵阵香味，听爸爸妈妈讲着野人嘎嘎吃小孩，西游记三打白骨精，朱洪武放牛这些特别动听的故事，望着满天眨巴眨巴眼睛的星星，有时也有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一划而过。不一会儿，娃儿们便心满足的进入了梦乡。
艾草除了驱蚊袪毒外，还有温经散寒，祛湿止痒，杀菌消炎，提神醒脑，调理虚寒等等很多保健和药用价值。农村俗话说，“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现代成语“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虽然比喻引申为强调未雨绸缪的重要性，若平时不储备资源（如陈艾），临到急需时（如大病突发）便难以应对。但成语本义是指患了七年之久的老病，需要寻找陈放三年的干艾叶来治疗。这些都充分说明了艾草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性。
年少在农村老家的时候，经常看到家里有小婴儿莫名其吵大哭不止时，家里的奶奶和母亲会认为这是“冒风”了，拿几片干艾叶放在嘴里嚼几口，然后把艾叶水投喂进婴儿嘴里。大一点的小孩肠胃不舒服的话，便要自己嚼艾叶水吞进肚里。虽然艾叶水又香又苦又涩，五味杂陈，但是，只要咽下几口，真是会觉得肚子舒服好转了很多，立竿见影。
城里人喜欢用茶叶水煮鸡蛋，但在我的老家，几乎从来不煮茶叶蛋，而是用艾叶水煮蛋。鸡蛋煮熟剥壳，再放到艾叶水里熬一会儿，让鸡蛋充分上色，尽可能让艾叶的清香味儿吸收进鸡蛋里面。有些人还喜欢把鸡蛋吃完后，再喝碗艾水汤，清淡清香略带微微自然的苦味，喝完后会顿觉倍儿爽，同时，也会被旁人夸赞:哎呦！真是个会吃会喝的人！
当然，记得比较深刻的还有艾叶与产妇的关系。那是在1992年，我在城区医院生下了女儿，按医嘱需要产后在医院住一个星期才能出院。按当时农村习俗，生下孩子的第三天，要用艾叶水给产妇和婴儿擦洗身体，名叫“洗三朝”，当时医院里既不允许病人烧开水，更找不到艾叶，这可愁坏了一直照顾我的母亲。我是觉得无所谓的，什么洗三朝洗四朝的，迷信而已。但母亲非得在大清早搭乘早班车，驱车四十公里赶回乡下老家，仅仅就为了在家烧一壶艾叶水带到医院，给产后的女儿擦洗身子，还边擦边如释重负地说:洗了就好啦，袪毒了，身体就清爽啦！
无独有偶，这用艾叶给产妇擦洗身子的习俗似乎沿用至今，并且遍布大江南北。前几年，我的女儿在广州生小孩，请了一位来自广西但长期在北上广一线城市做月嫂的阿姨来照顾，在女儿坐月子期间，阿姨几乎每天要烧艾叶水给女儿擦洗身子。看来，这小而普通的艾草还真是名扬四海呀！
近年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感觉自己身体比以前差一些了，特别是一到冬季更觉四肢冰冷，容易感冒。所以，每到端午节，艾草是我必备的东西，收割，晒干，然后一根一根一小截一小截的折断，装进塑料袋中备用。进入冬季后，几乎每天要用艾水泡脚。后来，先生也学着跟我一起用艾叶水泡起脚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艾水对身体起了作用，现在觉得身体阳气足了一些，没过去那么容易感冒和怕冷了。
不仅如此，现在的人们还把艾草制成各种生活日用和保健产品及药品，让它最大限度造福于人类，如艾条、艾锤、艾绒、艾茶、艾贴、艾枕、艾炙、艾蚊香、艾精油等等。
艾草，是那么普通而又神奇，那么芳香而又苦涩，那么朴实而又高贵。艾草，这随处可见的草木精灵，藏着无尽的奥秘与治愈的魅力。它生于自然间，却不凡于万物中，绿叶清香诉说着它古老的秘密。它宛如一位谦逊医者，静静生长在大地上，默默释放着它的能量，以其独特功效守护着人们的健康。艾草，是大自然对人类的赠予，而恰当的使用它，是对中华几千年草本文化和传统习俗的传承。
又到端午，你闻到了艾草的芳香吗？那么香，那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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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22 12:4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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