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歌创作的章法变迁之四

任振敏

四      意识流的章法

    如果说，韩愈及其以前的李杜在运用开合跌宕，跳跃顿挫之法时尚能注意各意象之间的内在联系，那么，中唐后期的李贺以及晚唐的李商隐等诗人在构章时，便常常在意象的跳跃中将这种联系隐蔽起来，使人看上去各意象间似是相互独立的。诗人们以类似于今天所谓的“意识流”为线索来构建篇章。
    李贺既喜欢用超现实的意象来组构诗篇，又喜欢用象征的手法来表情达意。而他一旦采用意识流的构思方法来创作，便将许多超现实的或富有象征意义的意象呈相互分割，相互独立状态而排列，从而看上去仿若许多光怪陆离、互不相干的画面从我们们面前一幕幕闪过，让我们与象征和暗示中来揣摩其含义，如：
         李贺     李凭箜篌引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此诗从第五句开始，以下各句几乎看上去是相互分割的意象，即使是一句之内的意象之间似乎也是呈分割状况的。例如，从字面上看，“昆山玉碎”和“凤凰叫”之间，“ 芙蓉泣露”和“香兰笑”之间，都是很难看出其逻辑联系的。 但是  诗的标题和开头四句正面提示，已为我们解开以下各分割意象之间内在联系提供了钥匙。
       李商隐常常只给读者半片钥匙，甚或就根本不给钥匙。请看：
《锦瑟》

           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诗中只给我们留下首尾的“思华年”，“成追忆”几字为解诗钥匙，其余各字间的分割的意象已让人无法窥知其意识流之本貌。因为庄生梦蝴蝶，望帝化杜宇以及沧海明珠，蓝田烟玉这些意象间联系实在太弱，太模糊，因而也是全诗的主旨带上更多的朦胧性。这种构诗谋篇法，诗人已不再以客观物象的外在联系及时空转换为基础，而是以诗人自己的潜意识流为线索。比起中唐以前叫执实的构章方法，其艺术性无疑已高出一筹。
     截取横断面法，开合顿挫法和意识流法为中国古典诗歌的谋篇布章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从此，以平铺直叙，面面俱到为特征的直贯法不再是人们谋篇构章的唯一方法。
  

吉祥

   向任老学写诗,俺老告了,学不到手啊!

任振敏

我也是这几年才摸到点门道，要向大家学习。您太谦虚了。

傅启芳

很有教益，学习了。

任振敏

傅启芳 发表于 2015-6-23 16:58
很有教益，学习了。

付蝶

博学多才，问好！

江南之夜

曾昭平

学习了

九州方远

教益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