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记忆：鱼趣之偷鱼 （四）

桃源老光

     


          队上划给我们的一块菜园，就在屋旁。那是一段废弃的堤坡。
      堤坡既然分给我们作了菜园，大家伙便利用早晚的闲隙，起早摸黑，辛辛苦苦将其开垦出来。跟着又涎皮赖脸，找四邻乡亲讨要了一些应时的秧苗与种子，然后哩，又一行行，一畦畦，星星点点栽种在这新开垦出来的黄土地上，给其点缀上些许的绿意，煞是美观得很呢！
      可菜园却没得一块篱芭作为遮挡，日夜大敞四开，更又处在四邻八舍之间，邻居们的鸡呀，鸭呀，猪呀……包括那些狗呀，整日价在这块菜地内游来荡去，寻欢作乐，才刚刚栽种下的几颗秧苗，不提防竟让这群畜生趁我们干活去了，家中无人之机，竟啃得连巴巴都没剩下一个！
      此后，又跟着补种了几回，结局依然是：牛栏里头关猫儿——进出自由得很呐！又让这群畜生给扫荡一空！
      几经风雨，起死不能回生，自然，也就死了种菜的心思！
      那又吃些什么呢？吃‘百家菜’么。
      虽说有贫下中农同志们的亲切关怀与照顾支援，时不时给我们送点菜来，令我们尝尝鲜气，但总还有个青黄不接的时刻吧。尤其是‘双抢’关头，抢收抢插忙碌得辫子搭了桥，不消说得，活儿挺累，功夫也重，桌面上却没得一点点菜肴作为点缀，那又哪行得通滴！人憋急了，就采摘门前长港内的家菱角物子当作菜唆。
      将那家菱角物子从水中捞将起来，掐掉上面的叶片，只留下中间的那一个梗梗，再用刀切成薄片，跟着烧一锅开水将其撩一撩，先去掉梗梗中的苦涩，再伙些青红辣椒，放落锅中翻来覆去地一顿子猛炒，这东西虽说有些涩口，味道不怎么很，可扭头一转念，好歹总比吃‘白鸽子’喝盐水汤强得多啵！在没有下饭菜的时刻，将其当作菜肴狼吞虎咽倒也是吃得过嘛。只不过，日日餐餐，尽啃这菱角的梗梗，吃得太多了，恐怕人也会腻烦透顶滴！
      年青人嘛，哪怕功夫再狠再累，吞咽下三大碗，浑身又是劲鼓鼓的！
      一日，收割了稻子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得家来，吃罢晚饭，跳进长港内洗了个冷水澡，精神重又焕发抖擞，再加天气又热烘烘，炽热得不行，浑身大汗淋漓不止，上床睏觉也是个枉然，便想走动哈为好。于是，几个人相邀起，去了钵钵家。
      钵钵是本队社员，比我等大出几岁，已然成家立业，有婆娘伢儿一家子。
      他晓得我等这一晌没得菜吃，天天餐餐啃那家菱角物子，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便主动提议，候到半夜过，带领我等去邻近大队的鱼港，乘其不备，出其不意，暗地里当一回‘贼古得’，悄悄地罩它几网，偷他几条鱼儿，也好改善哈生活，犒赏哈嘴巴。此言一出，立马赢得大家的一致赞许，真正是：要杀西门庆，大肆打合声！
      候白话闲谈扯到半夜过，人静夜深时刻，外面已是万籁无声，只有‘纺纱婆’躲藏在草丛中吱吱地啾叫，钵钵提起鱼网，我挑着一担水桶，大家悄无声息，从后门鱼贯而出。途中，有人不慎跌了个跟头，说是要打开手电照一照路途，方保行路无虞。岂料，此言一出，即刻招来一顿子责骂：亮起手电去偷鱼？倒不如扯开喉咙大声叫喊的为好！就说是我们一群偷鱼的贼来了！真就是强盗偷岩滚——明显明一筒笨贼哪！
      到得地方，布下阵式，大伙张大着眼睛，紧盯水面四周，看到无人，钵钵便提起那棚鱼网，蹑手蹑脚往前，站稳了脚根后，忽地一个旋转，将身子划了个极为漂亮的半圆弧，随手把鱼网甩将出去。耳旁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不啻是劈响了一个惊雷！众人顿时张起耳朵，瞪大了眼睛珠儿，齐唰唰尽朝向对岸望过去，生怕刚才这霹雳一声巨响，惊扰了对岸的看守老头儿，如此滴一来，那可就不得了啊！
      还好！可能看守鱼塘的俩位老头儿耳朵有点背吧，也或许是大意未可知也，他们根本未曾料想这深更半夜会有人吃了豹子胆，冒天下之大不韪，竟敢前来偷他们的鱼儿！
      那天的手气真正不错！头一网便获得丰收，网才拖出水面，便听到鱼儿在网中泼喇喇跳跃得直响。第一网便罩得五六斤重的草鱼三条，还有两条白鲢。跟着又扑上几网，啊哈哈！苍天保佑无娘的伢儿，接二连三没打一回的空转身！
      直到两只水桶塞得满满咚咚，一众人等这才心满意足，悄然无声满载而归。
      俗话说得极是：年青娃儿，跨个吉口都咽得下三大碗。这会儿忙碌到半夜过，一个个早已是饥肠辘辘，瞧着倒在地面上活蹦乱跳的鱼儿，一个个的喉咙中早已伸出了爪爪。回到钵体家，不消说，剖鱼的剖鱼，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做饭的做饭……。
      眼前有如此美味佳肴，且又能填饱肚子，又能享受一顿多日未见的口福，有谁又还有一星半点的睡意呵呵？！







  

毛先金

知青偷偷摸摸早有所闻，但也出于无奈！

于乾松

年青娃儿，跨个吉口都咽得下三大碗

桃源老光

于乾松 发表于 2015-7-18 11:28
年青娃儿，跨个吉口都咽得下三大碗

付蝶

那个时候，偷的东西就是香，不过您是迫不得已。

桃源老光

付蝶 发表于 2015-7-19 23:16
那个时候，偷的东西就是香，不过您是迫不得已。

惭愧！也只干得这一回！当了回“賊古得”！

郑兴州

眼前有如此美味佳肴，且又能填饱肚子，又能享受一顿多日未见的口福，有谁又还有一星半点的睡意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