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乎其内与出乎其外 -----《人间词话》学习札记（21）

凌云清风

            入乎其内与出乎其外
      一一《人间词话》学习札记(21)

               凌 云 清 风

    “诗人对自然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美成能入而不能出，白石以降，于此二事皆未梦见。”(摘自《人间词话》第117则)

    “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同忧乐。”(摘自《人间词话》第120则)

    注：“自然人生”，通行本作“宇宙人生”。

    这是王国维从物我之关系角度谈境界的创作，其“出入说”理论将“境界说”拓展到艺术哲学的高度，对诗词乃至一切艺术创作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所谓“入乎其内”，是指诗人要滿怀深情和热情，接触自然人生，深入到自然人生最本质最真实的东西里面，产生创作的灵感，激情和动机，带来作者鲜明而具有个性的深切感受，写出有境界有生气的作品。所谓“出乎其外”，是指诗人要跳出具体的一事一物，从更广泛和更高的角度来认知入乎其内所感受的东西，洞察人类、自然、宇宙的真谛和哲理，使作品包含的情感和理性更有代表性，更具普通意义，从而更高致。
      这一则王国维不但提出了境界创作中的“内”与“外”、“入”与“出”的问题，还提出了“能写”与“能观”、“生气”与“高致”的问题。作者阅世愈深入，获得愈丰富而生动的创作材料，才能写得更真切，有生气;作者又要从一定的高度观察生活，纵观生活的整体，高于生活，照境周澈，才能创造出有“高致”(具有充分典型意义和独特风格)的艺术境界。传统诗学主张的意境理论集中于情景说，其核心是“情景交融”。王国维的境界说的核心强调“精神境界”，其对传统诗学的突破性贡献在于，将理想注入传统的“情景交融”中，从而把表现理想(精神境界)作为对意境的更高要求。
    从第117则结尾来看，其出入说立论的落脚处在周邦彦和姜夔二人。言周邦彦“能入而不能出”是何意呢？《人间词话》第8则云：“美成词深远之致不及欧、秦。唯言情体物，穷极工巧，故不失为第一流之作者。但恨创调之才多，创意之才少耳。”王国维评价周邦彦“能入”，当指其“言情体物，穷极工巧”，即在写景咏物方面，能做到写实而体察入微，揭示出景和物的神韵所在。而“不能出”，则是太过胶执于景物，不能由实到虚，升华景物的内涵，从而缺乏“深远之致”的创意之才。
    王国维直言姜夔以下的词人，于出入二事均未梦见，离此道远矣。他在第75则云：“白石《暗香》《疏影》格调虽高，然无片语道着。视古人‘江边一树垂垂发”，‘竹外一枝斜更好’，‘疏影横斜水清浅’等作何如耶!”王国维认为姜夔咏梅二词，用典过多，雕琢粉饰，与所咏之物有游离感觉，情隔语隔，“境界极浅，情味索然”，没有一句说到实处。比杜甫的“江边一树垂垂发”；苏轼的“竹外一枝斜更好”；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差远了。也许王国维说得有些情绪化，但姜夔在出入二事上的确是“有格而无情”，“惜不于意境上用力，故觉无言外之味，弦外之响，终落第二手。其志清峻则有之，其旨遥深则未也。”(第22则)
    第120则的意思与上则相契合，更切合写作构思的实际。所谓“重视外物”，就是前则对自然人生“入乎其内”之意。它要求诗人全身心地融入外部世界，体察出审美客体中所蕴含着的情感内涵，即置身于花鸟当中，甚至将自已也变成花和鸟，与花鸟共忧乐，体现出自然的“生气”。所谓“轻视外物”，也是前则“出乎其外”之意。要求诗人以超越的姿态对待所描写的对象，强调审美主体的主导地位，即置身于花鸟之外，并非真正将自已等同于花鸟，而是做花鸟的主人，表现出理想的“高致”。诗人观物的目的不在于外物本身，而在于通过诗人的审美眼光发掘出外物所包含的精神内涵，借助最准确的物性来表达诗人最深刻的感情。所以，诗人在与花鸟共忧乐之后，便要以奴仆命风月了。

张新泉

所谓“入乎其内”，是指诗人要滿怀深情和热情，接触自然人生，深入到自然人生最本质最真实的东西里面，产生创作的灵感，激情和动机，带来作者鲜明而具有个性的深切感受，写出有境界有生气的作品。

张新泉

所谓“出乎其外”，是指诗人要跳出具体的一事一物，从更广泛和更高的角度来认知入乎其内所感受的东西，洞察人类、自然、宇宙的真谛和哲理，使作品包含的情感和理性更有代表性，更具普通意义，从而更高致。

张汉平

佳帖！点赞！

张汉平

诗人观物的目的不在于外物本身，而在于通过诗人的审美眼光发掘出外物所包含的精神内涵，借助最准确的物性来表达诗人最深刻的感情。所以，诗人在与花鸟共忧乐之后，便要以奴仆命风月了。

寒儒

“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同忧乐。

凌云清风

张新泉 发表于 2019-5-30 08:26
所谓“出乎其外”，是指诗人要跳出具体的一事一物，从更广泛和更高的角度来认知入乎其内所感受的东西，洞察 ...

          谢谢张新泉老师的反复点评！

凌云清风

张汉平 发表于 2019-5-30 08:37
诗人观物的目的不在于外物本身，而在于通过诗人的审美眼光发掘出外物所包含的精神内涵，借助最准确的物性来 ...

                  谢谢张汉平老师的点赞与点评！

凌云清风

寒儒 发表于 2019-5-30 08:38
“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同忧乐。

              谢谢寒儒老师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