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只落梧桐树
文/浮山松
盛夏,天似火炉。知了都热得"知呀、知呀"的叫个不停。
在金栗村西头有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枝盛叶茂,荫荫葱葱,遮天蔽日。树下阴凉无比,微风吹来,心清气爽,不是秋风胜似秋风。
这是文斌与何莲的定婚照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一对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女,正在树下石板上相对而坐,默默无语。男的姓叶名文斌,眉清目秀,身瘦气朗,望着远处,欲言未语。女的姓何名莲,人似荷莲,亭亭玉立,默首弄指,娇羞默默。虽然远处知了叫个不过,热闹嘈杂,可树下俩人静默而坐,落针听音。
几天前,俩人初次见面。原来,他们是远房佬婊关系。何莲是文斌远房姑奶奶的长孙女。40多年前,何莲的奶奶8、9岁时,与哥哥因家乡1925年农历乙丑年旱灾灾荒,外去讨米逃荒而离散。
10多天前,何莲的奶奶才机缘巧合得知娘家及哥哥的消息。何莲的奶奶就归心似箭,火急火燎地带着何莲的父母、弟弟及大叔、二叔三家,浩浩荡荡的从百里之外寻到娘家,几家人才得以团圆相聚。
兄妹数十年后团圆,那场面要说有多激动多火热,就有多激动多火热。何莲与文斌因此而相识相认,俩人虽然初次相识,却一见如故,虽有好多话想说,却障于初识不熟,只得藏在心里。
今天,何莲奶奶带领全家特来拜访文斌的爷爷,大家一起共聚晚餐。何莲在文斌家里看到,文斌尽管母亲早逝,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但家里却布置得有条不紊。房屋虽然简陋,但有小半间文斌布置的书房特别引人注目,尤其是当她看到房内有一幅文斌亲笔所写的条幅“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深深地吸引了她。原来,当时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学校停课,初中毕业在家务农的文斌,仍没有忘记读书学习,令她十分感动。
具有大家闺秀风范的何莲,在斯斯文文地吃了一点饭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餐桌。看到何莲离开,文斌也顾不上吃饭,就跟着跑了出来,俩人便心有灵犀的走到了屋西头的梧桐树下。经过一会儿的静坐后,文斌打破了沉默,首先简要的介绍了自己的生活状况和自己的初步理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今后不论在农村还是在城市生活,一定要活得象个人样。”何莲也轻言细语的介绍了自己的生活情况,并说:"现在没有书读了,我母亲的亲戚准备给我到城里找一份工作。”然后,又欲言而止。
这天,他们谈了很久,谈得很投缘很开心,至到何莲弟弟找来,俩人才心意缠绵的分开。
自此,俩人心中都种下了一颗思念的种子。第二天,何莲一家因为要回生产队出集体工,就都回了老家。
后来,文斌与何莲就开始了书信往来。不久,何莲在给文斌的来信中说,她母亲的亲戚给她在县城机关招待所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还给她介绍了一位家在县城,人在当兵的对象。当时,全国学习人民解放军,军人的未婚对象也都像军婚一样受法律保护。文斌对何莲的一份朦胧爱念只得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但他们俩的书信往来却依然如故。
转眼夏尽秋至,冬去春来。这年春节正月初二,何莲的奶奶又带着全家回到娘家。何莲又来了文斌家,俩人再次相见激动万分,却又因何莲已身许军人,俩人只得淡然相对。以刻,俩人心中就象隔着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有苦难言!
第二天,何莲一家就回去了,因为那时农村生产队正月初四就要开工务农。何莲与文斌仍继续着书信往来,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想说,而信笺上的文字却不敢越雷池半步!俩人心里时刻忍受着痛苦的煎熬。有道是绳锯木断,水滴石穿,随着时间的延续,俩人心中爱情的种子慢慢地萌发,尽管忍受着军人婚约法律大山的制压,但向往自由爱情的幼苗却不无时无刻地顽强生长,希望有朝一日能破山而出。
时间如梭,又是一年过去。第二年正月初二,文斌陪同伯爷爷几人前往何莲家拜年。也因为正月初四农村生产队要开集体工,第二天是初三,文斌就也要回家。当晚,何莲的母亲就安排文斌在何莲的闺房睡觉,而何莲则跟着母亲去睡。当时,俩人心中虽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却没有机会去说。尽管俩人近在眼前,却远似天边。
夜晚,文斌一人躺在心爱人的闺床上,思前想后,久久不能入睡。时至鸡鸣时分,仍没有一丝睡意,在万般无奈之下,文斌想到要给何莲留下只言片语以表达自己心中的爱恋之情。于是,文斌开灯起床,在何莲的房间找到了纸和笔。“写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想思之苦呢?”文斌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想到了一句古语,凤凰只落梧桐树,不是梧桐它不落。
开始,文斌写出了全句,但后来一想,这不能表达两个人的共同心愿,就改为只写上半句,下半句则想等着何莲来续写,他坚信如若有缘何莲一定能写出下半句,有情人一定能终成眷属。
文斌写好字条后,在如何送到何莲手中时,他又犯难了,苦苦思索,不得其解。后来无意中见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火柴盒,心中一喜。于是,急忙拿过,轻轻打开,又匆匆将字条折成小方块,放了进去。将火柴盒放到那里才好呢?他又思考了一会,最后将火柴盒依恋万分地放在了床上枕头下。
第二天一早,文斌一行人为了赶早班车,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何家。在众人面前,俩人只得说了句“再见!”身不由己的脉脉含情而别。
离开何莲家,文斌与大家一道赶住车站搭车。人到车站,发车时间未到,大家只得等着。此时,文斌心中茫然,满脑都是何莲的英容笑貌,就连自己是如何上车的都不知道,他站在车内,眼望窗外,总希望能再见上何莲一面,那怕是一个照面也好。可是,直到汽车徐徐开动时也没有见到何莲的踪影,文斌只得万分失望的坐回座位上。
“文斌!文斌!”忽然一阵惊呼声传来,就在汽车即将驶出车站时,何莲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文斌的车窗边,手中拿着一双用报纸包着的绣花鞋垫,十分激动地递给文斌说:“文斌,请保重!”同时又递上一张折叠成小鸟形的纸条说:“这个给你,拿着路上看。”接着就匆匆与文斌挥手而别。
望着远去的倩影,文斌眼晴模糊。他轻轻揉了揉眼睛,急不可待的打开纸条,一行清秀的文字呈现在文斌的眼前:“凤凰只落梧桐树,不是梧桐它不落。文斌,你等着我!”
几个月后,文斌收到何莲的一封来信:“文斌哥,你好!我已征得父母的同意,已将前男友的订婚彩礼如数退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