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龙（平头系列49）

张新泉

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文化革命前，只要是晴天，我们上学经过街上，就会看到这个叫余文龙的人。他制作了颜色好看的卤鸭子在官码头一带卖。
       可不比玩杂技、魔术，有这些表演可能盯两分钟。卖东西么，吸引不了我们，马不停蹄就走了。
       尽管我们吃得差，尽管长身体的我们并不排斥这玩意儿，可是我们不会盯两眼，不会有非分之想的嘴馋。
       那个年代，不知道他们如何，我是从没有吃过卤鸭子的，鸭子也没有吃过，家里倒是喂过一次鸭子，有十多只，喂大全卖了，补贴了家用，用到了急需钱的地方。
       那时候的人基本都这样，不好吃懒做。都由衷感谢毛主席共产党把他们从地主资本家压迫下解放出来，精神的扬眉吐气战胜了物质的匮乏。知福惜福，感恩戴德，哪里想吃什么好的。有大米饭吃，可比旧社会吃糠咽菜强得多。
        那时还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没有三朋四友的吃吃喝喝人情来往的习惯，没有现在的人大手大脚的习惯。
       余文龙生不逢时，要是现在，以他的技术，以他的诚信经营，要发齐天。
       我们上学路上不经意的一瞥，他就进入了我们的眼睛射程。
       他走路，是两脚内扣的，慢腾腾怕踩蚂蚁的样子，显出一种成熟的拙笨，区别了常人，有丁点独特。放在木架上的穿盆（木盆）里，不过七八只卤鸭子、七八张荷叶而已。荷叶是包卤鸭子的。谁买了，用荷叶包了拿。哪像现在，怎么方便怎么搞、用有害塑料袋包装吃的东西。那时候没有讲科学，实际却很科学。他不会对顾客吹嘘我这是全生态，是自然而然的这样。那时人都讲良心，怎么利人怎么搞，不会来一套漂亮的自我鼓吹。
       卖不卖得完，哪个问他。估计是可以的。这么大的万人古镇，总有几家面临特殊原因，生个疮害个病的，饮食难进的，或者是哪家有结婚的，哪家有生孩子的，哪家有出殡的……总得要与平时不同点。卖不出去，他就不会天天制作了。放在现在，他那样高质量的价廉物美的东西，哪里只搞八只卖哈，只怕有100个八只，一天也卖了。
      他按祖传秘方按一道道程序做出来的卤鸭子，自己是舍不得不得吃的。卖油粑粑的人，尚且自己不吃油粑粑（茶油炸），他就更不得吃卤鸭子了。他们卖的目的，是为了有钱吃大米饭的基本生存，是弄到伢儿读书的费用之类……不敢沾好东西。怕好东西吃惯了，吃刁嘴巴，忘本变质。（当然过年来只把吃一吃另当别论，不能完全克扣自己啵。）       与今天喂猪的不吃自己喂的猪完全是两码事。他晓得，吃自己增肥剂瘦肉精喂的猪，要得癌症，得些七七八八的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在拜金主义风行的今天，那些当大老板的把这些古训忘记干干净净了。他们这样做，怎么能够强国强种。岂不是把东亚病夫的帽子重新自己扣到头上，让帝国主义好实施侵略。
         如果现在有能卖上万只鸭子的人，可以这样说，如果以现在的方法去那个年代卖，一只鸭子都卖不出去。
       首先，售价高，是成本的翻番，哪个来吃“贵头肉”？余文龙的卤鸭子每只约三毛的制作费，就是说卖八只鸭子有两块钱左右的看头。 并没有人这样规定他低价销售，那是时代的自觉意识。不单余文龙能这样，马文龙牛文龙都能这样。那时候的人就是这样的。劳动人民都是这样的。买卖双方都是公平的，卖的不开天口，巨额利润的不想，有极低的工钱就行；买的不少价钱，得让人家吃碗饭。每个月以25天记，他能一月得50块钱左右，高出普通人一点。
       高的这一点，就跟退休人有退休工资一样，动不得的时候，才不至于打饿肚。是人人没有微词的。
       其次，是质量，现在药物催肥。一尝就能分出谁是真正的孙悟空，谁是冒牌。不怕你怎么打广告，也只能忽悠当代人，欺骗不了有良知的火眼金睛的人。
       现在投机取巧的所谓先进经营理念，在那个时代绝对用不上。门都没有。
       多么想今天的经营者，能成为余文龙那样的觉悟者。但是，嘴巴上的不忘初心怎么落实到行动中去呢？

      
      

史开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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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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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儒

最难恢复到以前的，是良心。

寒儒

以前做生意都凭良心。

老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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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史开均 发表于 2020-4-20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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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张汉平 发表于 2020-4-20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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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寒儒 发表于 2020-4-20 20:51
最难恢复到以前的，是良心。

感谢老师惠顾、精彩点评、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