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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滋河畔的记忆之九八抗洪史无前例的安乡保卫战
作者 何天晴
题记:
安乡,“头顶长江、脚踏洞庭、西衔澧水”素有“湘北洪道门户”之称,为湘北抗洪重中之重。今天,距离1998年安乡发生特大洪灾将近二十二年了。我又站在松滋河畔,迎着阵阵清爽的河风,目睹清澈的河水,河岸上已是鸟语花香,不禁感慨万千!谁能想象当年这里曾经波涛汹涌、险象环生,河岸上的人民,面临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江总书记来了,省长来了、人民子弟兵来了、相邻几个区、县增援的人民群众来了!安乡地方党政干部、人民群众和全国军民一道谱写了一曲波澜壮阔的“抗洪战歌”! “垸”发音为“院”,为江汉平原和洞庭湖平原所特有。民垸,就是在湖泊内和河道中的沼泽地上筑堤圈地,造田耕种,形成一个个居民点。平时,垸内地面高于墙面。垸子周围的堤是“生命线”。汛期到来时,如果洪水不大,垸外围水,垸子成孤岛。如果水量大,垸堤溃破,成为一片汪洋。而在鄱阳湖、安徽等地,它们被称做“圩”,音“为”,其形成原因及特点与民垸完全相同。
圩垸占用了原来属于河道和湖区的地盘。当大水来临时,洪水就要强行“恢复失地”。据湖南、湖北两省防防汛总部介绍,1998年特大洪灾中,整个长江中游地区被洪水冲垮的民垸有100多处个,两省受灾的200多万群众几乎全部来自各个民垸。
圩垸,这个连《辞海》里都查不到的词,由于1998年的特大洪水而为人们耳熟能详。人们辛勤创造的财富被洪水毁于一旦,是人们在开发自然时违反了自然规律所致。所以有人说:“人与洪水争地为利,以至水与人争地为患。”
(一)史无前例的“安乡保卫战” 往昔洪魔肆虐痛回首
1998年,老天爷发怒,洞庭湖区遭受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涝灾害。地处湘鄂边界的安乡首当其冲,成了洞庭湖区抗洪抢险的前沿阵地。面对洪水猛兽,安乡人毫不畏惧,众志成城,昼夜奋战,拼死拼命,加固大堤,堵塞决口,转移灾民,保住了县城以及几十万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奏响了一曲惊天动地抗洪救灾的胜利凯歌。
1998年7月24日,震惊全国的湖南省安乡县安造大垸渍口。百年一遇的滔天洪水,如同飓风转眼之间就吞噬了许多活生生的生命。多少家庭的幸福就在转眼之间毁灭! 22年即将过去了,笔者平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特大灾难。那种惨烈境况和那些惊心动魄的抢险救灾经历,至今仍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成为我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忆。 1998年安乡洪水中棉纺厂堤段溃决,洪水冲进安造垸内
一、生死大营救
1998年那场世纪大洪水,犹如一场梦魇,在安乡人民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回忆当年的那段历史,至今还令人隐隐作痛。当时正至暑假,特大洪灾泛滥大半个中国。我和我们学校的老师们,除了参加学校组织的轮流防汛队的值勤任务外,时刻关注着长江的洪峰与全国各地频发的灾情。
7月中上旬,长江洪峰一次又一次从上游奔泻而下,又碰上澧水流域出现了连续多日的大暴雨。狂风夹着暴雨席卷安乡。穿境而过的澧水河、松滋河、虎渡河狂躁不安,越涨越高的洪水严重威胁着安乡这块形如桑叶的土地。
7月23日,安造大垸与马坡湖、肖家湾5000多米堤段普遍漫水。黄山头镇组织劳力2000多人,在县抢险大队和部队官兵的支援下,抢修子堤1米高将洪水挡在了堤外。
7月24日12时,市委副书记、代市长xxx在听取汇报后发表电话讲话,要求全县人民不惜一切代价与洪魔斗争到底。 (图为1998年7月24日20时40分安纺溃口处)
1998年7月24日,是一个永远载入安乡史册的日子。20时40分,汹涌咆哮的松滋河把一场灭顶之灾带给了安乡县安造大垸。安造大垸县棉纺厂一段30多米长的大堤因异常险情开始下沉,数百名守堤人员顶着倾盆大雨全力抢救无效,22时40分溃口。安乡棉纺厂堤段被洪水撕开一道30多米宽的溃口。顿时,整个安造大垸一片漆黑。当时,安造大院各村的高音喇叭里反复传来了紧急通知:”安纺堤段溃口,请安造大院所有村民以及县城居民,快速做好安全转移!!”洪水沿安障乡、安全乡一路狂奔到黄山头镇北间堤下,淹没耕地11万亩,造成10万多人受灾。 (图为1998年7月26日安纺溃口处军民奋力抢险的情景)
当时我们一家人住在安乡五中的职工宿舍二楼。当我和家人听到溃口的消息,心里特别紧张,非常焦急,手忙脚乱之时,不知道带什么好。
安乡五中校长周海云以及副校长陈如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向每栋教师宿舍轮回大声呼喊:“紧急通知:住校教师以及家属马上向安全地带转移!中青年教师,各自备好手电筒,转移学校财产(仪器设备、办公用品、课桌椅等)……”
我马上打电话给住在缺口不远处的表姐,通信中了,电话不通了。我们首先安置好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接着赶紧把家里比较重要的物品打包转移至楼上陈祖文老师家里。安乡五中校园离虎渡河堤最近。我和五中的老师以及家属们来到虎渡河堤上。河堤岸上两边已经由灾民自己搭满了不规则的简易帐篷。垸内居民都在不停地转移老人孩子以及财产。
安纺溃口后的三天,我和学校两位老师一起,搭乘运送救灾物资的货车绕道来到安纺决口处附近。访问了在场的灾民及参加缺口抢险的军民。他们说在大堤决口时,当他们看见凶猛的洪水以4米高的水头、每秒6米的流速向垸内倾泻,吓得魂都没了。处的安纺院内,安乡棉纺厂的职工及其家属,有的只穿了一条短裤,拿了点值钱的东西就跑,有的抱着婴儿,还有的拖着老人小孩,拼命往高处逃生……厂区一片漆黑,咆哮的水声和慌乱中人们的哭喊声,猪儿狗儿的叫声混成一片。
滚滚洪流立时在垸内掀起惊涛骇浪,决口附近来不及转移的几万名群众被困水中。就在这雷雨大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场震惊全国的波澜壮阔的生死大营救展开了。
安乡人民武装部部长章海南,向舟桥官兵果断地下达了战斗命令。手电筒光太暗,看不见被困的群众,水中障碍物太多,大家就熄火停舟,用竹杆摸索着前进;被困群众零散,就以舟为单位分成若干小组分散营救。县人民医院护士肖昌芝一家7口被围困在离决口不远的一栋三层楼顶上,由于水流湍急,冲锋舟无法靠近。部长章海南带领四名舟桥队员,冒着生命危险,在高压铁塔与楼房之间架起一座血肉“天桥”,硬是将他们一个一个救了出来,刚救出不久,房子便轰地一声倒塌…… (图为1998年7月25日部队官兵在安纺救人的情景)
灾情就是命令!驻湘某部舟桥团的官兵急驰增援。他们连夜赶到救援现场,展开了紧急救援行动。当他们冒险救出两栋宿舍的群众 200 多人之后,又发现在缺口处两栋楼内还有200 多名群众被困。水流太急,船只无法接近,情况十分危急!怎么办?一营的官兵们来到棉纺织厂对面的堤上,看到有一根悬挂电话电缆的铁丝从厂区右侧的宿舍墙上通到大堤的电线杆上。睿智的子弟兵当机立断,就制定了营救方案:派人系着绳子抓着挂电缆的铁丝进入宿舍楼,然后再用绳子将钢绳拉过去,在钢绳上架桥,将人接出来。方案定下后,战士郑江平主动请缨,只见他穿上救生衣,将绳子系在腰间,抓着挂电缆的铁丝,一步一步,进入了被困群众的房子。当200 多名群众转移出来走上大堤时,一个个流着热泪,说:“是解放军救了我们的命!”
1998年7月24日夜晚,对于“小天才”幼儿园周运兰和她的学生来讲,是一个恐惧和寂寞的夜晚。周运兰和孩子们面对滔滔浊浪、啸啸河风,感到了痛苦和绝望。正当她为孩子们的安危心急如焚的时候,长沙警备区的冲锋舟开来了,人民的子弟兵来了。他们把孩子和前来接孩子的家长一船船抢救上了岸。这时,洪水越来越急,浪头越来越高。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困难:从缺口汹涌而出的洪水脱离了河床到处形成瀑布般的激流漩涡。平时高悬在空中的电线,现在成了水中的羁绊,直升飞机无法在参差不齐的楼房厂房间降到所需高度。突然,前来抢救周运兰的冲锋舟被掀翻了,沉到了水里;他们又派出另一艘,几经搏斗,冲锋舟又被高高的浪头掀翻、冲走……周运兰只身一人困在一栋临缺口处不远处的3楼上。救援队采取了多种措施,经过4个多小时的生死搏斗,周运兰终于获救了。她那无声的眼泪就是对救命恩人的重谢! (图为1998年7月25日部队官兵在安纺救孩子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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