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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行署副专员何秋舫（1928.8——2004.1）
何秋舫轶事
何秋舫（1928.8——2004.1），汉寿县岩汪湖镇陈军堤村人，原常德地区（现常德市）行政公署副专员。他在汉寿县工作30年。1949年解放，他先后担任保（解放初暂时保留的国民政府基层组织）农民协会筹备委员会主任、周文庙乡乡长、二区区委书记。1963年5月任汉寿县人民政府县长，1973年5月任中共汉寿县委书记，1976年任中国援助加纳共和国专家组组长，1979年任常德行署副专员。他那热爱人民的品德、敢作敢为的魄力和实事求是的精神永远留在汉寿人民心中，永远滋润着汉寿的山山水水。谨此记录几件小事，略表怀念。
轶事之三 曹坪大队的产量
1974年早稻收割前，县委书记何秋舫要我担任整顿贫下中农协会工作组组长，先到曹坪大队试点，然后将试点验推广全县，时间40天。我当时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工作组成员，有县团委石书记、县委办丁秘书和组织部何干事。 曹坪大队位于城东10公里处，属周文庙公社管辖。县委何书记已经在这里蹲点两年多，是全省节约用粮的先进典型。那时，全省号召的“饭前节约一把米”，首先就是从这里提出来的。为保持光荣，发扬光荣，县委在这里派了个农村工作组。组长老陈，还带了两名干部。
那天，虽是六月天气，但没有现在这么炎热。何书记领我们入队，大家都坐着他的绿吉普车一同到了曹坪大队。公社党委委员萧英兰、党支书吕培菊和大队支委，以及农村工作组陈组长等早就等候在会议室了。
何书记到了点上，好像到了家，高兴地说：“大家辛苦了，今天主要是研究整顿大队贫下中农协会的事。”接着就将省委文件、上级精神讲了一遍，要在座的人出谋献策，讲方法和步骤。最后由他归纳几步几注意。
经过40天的工作，曹坪大队贫协通过整顿，贫下中农精神涣发，不仅敢于行使监督职能，而且事事带头，起主人翁的作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有一户中农、一户贫农在“农村运动”中升为了“地主”成份，多次申诉未果。这次清理阶级队伍，查土地改档案，何县长给他们恢复了土改时的“贫农”“中农”成份。试想在“阶级斗争”炽热年代，他们从“敌人”变为“主人”，该是何等高兴，大呼共产党万岁啊！
工作组离队前，形成了两个文件：一是关于全县整顿贫下中农协会的通知，包括意义、步骤和要求；二是关于整顿贫下中农协会几个政策性问题的界定。
此时“双抢”业已结束，正统计早稻生产成果。那时的粮食生产成果就现的总产值和纯收入一样，是衡量先进与落后的标尺。粮生产成果好，对国家贡献多，有名;群众用粮水平高，有利;干部业绩大，容易上升。所以粮食产量是农村工作的重中之重。
离队前的一天晚上，大队秘书王国正找我说事，只见他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公社早稻生产成果统计表。全公社31个大队，曹坪大队早稻增产幅度处于全社中等水平。王秘书哭丧着脸，难过地说：“俺大队是何书记的点，增产不先进，给何书记脸上抹了黑，唉！”说着，低着头，长叹了一声。见我没作声，又说“公社党委的意见，我们还可以再报一次。” “哦，吕支书和陈组长（农村工作组）知道吗？”
“知道，他们心里很难过，觉得对不起何书记，也不敢告诉你。要我向你汇报，请你拿主意。”
我想，产量是过了秤的，还有么主意？于是问道：“你有么主意不？”
王秘书从1955年农村合作化起，当了近20年的大队秘书，很有经验，不假思索地就想出了提高产量的办法。一是把收割时田里漏下的稻穗捡起来，一亩可补20斤。二是把稻草复打一遍，又可再补上20斤。如果亩产增加40斤，其名次就可以排到公社的最前面，那么，不是状元，也是榜眼了。
我说：“主意虽好，但不现实。晚稻秧快插完了，没有地方捡稻穗呀。好些稻草返田作了肥料，还从哪里复打呢。”
王秘书沉默不语。我心里明白，他并非果真去捡稻穗、去复打稻草，而是以此为错口把早稻产量提上来。如果用这种办提高产量，顾了干部的脸皮，就饿了群众的肚皮。此话怎讲呢？因为粮食实行统购统销，多产要作贡献，所以就免不了产生了购过头粮的现象。因此好些地方瞒产，少报产量。曹坪大队干部对党忠诚，工作负责，瞒产现象很少。如果把瞒产的补上来，或许能增长一点儿数字，但是没有盘底复称，不能乱估计呀！
这的确是个难题，十分棘手。如果产量上报低了，有损县委书记的面子和声望；如果报高了，上交过了头，社员欠口粮。怎么办？我想，只有请示何书记。
第二天，我回到县委机关。晚饭后，见何书记坐在县委办公楼二楼走廊上休息。我赶忙上楼报告说：“何书记，曹坪大队整顿贫协的工作快要结束了，想给你汇报，有时间不？” “有呀，就现在。”
我本来是想先约一下时间，他却马上接受汇报。我很激动，连忙说：“好，我去拿笔记本。”一边说，一边折转身。
何书记立即制止说：“不用了，就这样说吧。”我只得凭记忆汇报了。何书记是个记忆力很强的人，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听汇报不作记录。他母亲没读过书，但记忆力惊人，能记住生产队100多人的生庚八字。有的人算八字时，报不出年、月、时，就请问何奶奶。我想何书记记忆力强，也可能是一种遗传。
于是我首先汇报了两个文件形成的过程和主要条文。何书记见我说得层次清楚，有理有据，满意地“嗯”了一声，接着说：“你们辛苦了，把文稿送到县委办，要郭主任（郭迪前）交我签发。还有事吗？” 我有些惶恐地说：“有事，就是曹坪大队的早稻产量问题，究竟怎样报？工作组的陈组长、大队的吕支书都怕跟你讲。” 他猜想情况要能不妙，便问道：“什么情况？”
于是，我就接着汇报了曹坪大队早稻总产量和比较去年的增产幅度，及公社所排的名次，处于中等水平。其实，曹坪大队早稻增产幅度处于中等水平，并不算低。因为曹坪大队地势较高，没有湖田甩亩。那些增产幅度大的地方都加上了不算正田面积的湖田甩亩产量。如果与同等条件的大队相比，曹坪大队应该是算先进的。这一点，长期深入农村工作的何书记心知肚明。
我接着汇报说：“党支部和工作组考虑，因为曹坪大队是你的点，还想多报一点儿，跨入公社前茅，为你争点光。”他沉默不语。此时，在微弱的电灯光下，我也能看清他一脸的凝重和严肃。接着，我就将拾稻穗、复打稻草和翻仓查瞒产等提高产量的办法，自言自语地讲了一遍。他仍然沉默着。我又自言自语地唠叨着：“不过，现在田里插了秧，根本不存在遗落的稻穗。至于复打稻草，稻草早返田做了肥料，也是一句空话。翻仓复称，或许能增加一点点……”
他不让我继续饶舌，果断地说：“你告诉党支部和工作组，报产量要实事求是，是多少就报多少，别瞎胡闹。至于瞒产也是个教育问题，生队干部对自己的产量都心中有数，要教育他们把产量报实，不要翻仓盘底，不要弄得老百姓不安宁！”（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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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4 08: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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