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忌书本气、道学气（上） ——《窥词管见》学习札记（7）

凌云清风

                           词忌书本气、道学气（上）
                      一一《窥词管见》学习札记（7）


                                   凌  云  清  风


        《窥词管见》第8则云：“词之最忌者，有道学气、有书本气、有禅和子气。吾观近日之词，禅和子气绝无，道学气亦少，所不能尽除者，惟书本气耳。每见有一首长调中，用古事以百纪，填古人姓名以十纪者，即中调小令亦未尝肯放过古事，饶过古人。”此处李渔用“最忌者”三字，说明他对上述“三气”是深恶痛绝的，而且是针对时弊有感而发，有的放矢。
       所谓道学气，是形容为人处事迂腐、拘泥于礼法，因循守旧，不知变通。常与“道学先生”相联系。道学先生指思想作风特别迂腐的读书人，他们的习气就是道学气。所谓禅和子气，是指神秘的、参禅悟道的味道。禅和子，乃和尚、参禅人的通称。参禅，就是静坐以领悟禅心、禅机。佛教禅宗为启发门徒悟道，常使用一些隐语、比喻以及带有暗示性的动作，因而带有神秘玄奥的味道。所谓书本气，是指喜欢掉书袋，卖弄才学的习气。
        李渔说，“吾观近日之词，……所不能尽除者，惟书本气耳。”就是说，在“三气”中，书本气现在仍然很严重，因此成为他重点批评的对象。书本气的表现就是在一首词的长调中用了上百的古事，上十的古人名字。即使中调小令词，字数不多，也用了不少古事，古人。他还举了二个人掉书袋的例子：“岂算博士、点鬼簿之二说，独非古人古事乎？何记诸书最熟、而独忘此二事，忽此二人也？”此二人指初唐四杰中的骆宾王，因好用数对，谓之“算博士”；杨炯，因好用古人姓名，谓之“点鬼簿”。
        对于书本气，《闲情偶寄》词曲部分析道：“填塞之病有三：多引古事，叠用人名，直书成句。其所以致病之由亦有三：借典核以明博雅，假脂粉以见风姿，取现成以免思索。”这里不但指出了词中书本气的主要表现，而且分析了病因：就是借典故多而显示自己博学文雅；借用他人的文彩来显示自己的风韵美姿；摘取现成的词句以省免自己的冥思苦想。进而，李渔指出：“古来填词之家，未尝不引古事，未尝不用人名，未尝不书现成之句。而所引所用与所书者，则有别焉。其事不取幽深，其人不搜隐僻；其句则采街谈巷议。即有时偶涉诗、书，亦系耳根听熟之语，舌端调惯之文，虽出诗、书，实与街谈巷议无别者。”李渔不是反对在词中引古事，用人名，采成句，而是反对多而滥，僻而深的用典，主张引用通俗易懂，耳熟舌惯，与街谈巷议无别的内容。
        李渔的词就以明白晓畅，通俗易懂见长，很少引经、史、子、集或典故，即使引入词大都是选择那些家喻户晓的语句或典故。例如《一七令》（月）：“月，汝来，听说。爱伊盈，愁尔缺。盈倩谁添？缺遭谁割？昭昭世所憎，混混人争悦。夜何时兮尚明，不汝夺兮谁夺？一岁难容十二番，好凭风雨深藏拙。”这首词暗用了苏轼“月有阴晴圆缺”的典，把月亮叫来，提了一系列问题，实际是以月喻己，借月遣怀。
        李渔并不反对读书，而是强调读书后的知识要善于化用于词中。他说：“若谓读书人作词，自然不离本色，然则唐宋明初诸才人，亦尝无书不读，而求其所读之书于词内，则又一字全无也。文贵高洁，诗尚清真，况于词乎？” 《闲情偶寄》词曲部亦云：“元人非不读书，而所制之曲绝无一毫书本气，以其有书而不用，非当用而无书也！后来之曲则满纸皆书矣。” 作家（诗人、词人）并非不要读书，但不能陷于掉书袋，而是融化于自己的创作之中，以达到“求其所读之书于词内，则又一字全无”。当然“一字全无”，乃夸张之词。如果把所读之书象营养一样溶解在自己的血液里了，偶而带出前人个别字词，应也是无大碍的。
        其实，李渔不但主张词人要读书，而且主张要多读书。他说：“若论填词家宜用之书，则无论经、传、子、史以及诗、赋、古文，无一不当熟读；即道家、佛氏、九流、百工之书，下至孩童所习《千字文》、《百家姓》，无一不在所用之中。”（《闲情偶寄》词曲部）多读书，才能具有深厚的文化素养，广博的历史知识，丰富的语言词汇，在写作时便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思如泉涌，文从字顺。“至于形之笔端，落于纸上，则宜洗濯殆尽。亦偶有用着成语之处，点出旧事之时，妙在信手拈来，无心巧合，竟似古人寻我，并非我觅古人。此等造诣，非可言传，只宜多购元曲，寝食其中，自能为其所化。”（《闲情偶寄》词曲部）
        当然，词要除书本气，根本的是要面向现实生活，从生活中寻取广泛的创作材料。所以，李渔说：“作词之料，不过情景二字……。情景都是现在事，舍现在不求，而求诸千里之外，百世之上，是舍易求难，路头先左，安得复有好词！”情景问题，我们专篇再论。


      2020年6月8日

张汉平

欣赏佳作，为您点赞！

张新泉

李渔不是反对在词中引古事，用人名，采成句，而是反对多而滥，僻而深的用典，主张引用通俗易懂，耳熟舌惯，与街谈巷议无别的内容。

张新泉

欣赏点赞写得可观的。

曾巧中

       词要除书本气，根本的是要面向现实生活，从生活中寻取广泛的创作材料。

寒儒

要写好简短，精炼的词不容易。

寒儒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

幽兰居士

情景都是现在事，舍现在不求，而求诸千里之外，百世之上，是舍易求难，路头先左，安得复有好词！

凌云清风

张汉平 发表于 2020-7-8 07:50
欣赏佳作，为您点赞！

    谢谢张汉平老师点赞！

凌云清风

张新泉 发表于 2020-7-8 08:36
欣赏点赞写得可观的。

   谢谢张新泉老师点评与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