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有文过饰非之嫌 —读《史记》笔记 我爱读史书,从《左传》《史记》至《清史稿》是我藏书的主要部分,多年来阅读不息。由于我文化底子太薄,加上史书全是文言文,虽备有一些注解工具书佐读,但仍有很多读不懂理解不透的,而且感觉这些文言文似乎最便于文过饰非,更觉未必是时人大众语言。 以《史记》为例,翻开其书全是文绉绉的文言文,书中人物张口便曰之乎者也。文人墨客乃至喝过墨水的帝王将相或有可能,而那些无缘读书目不识丁的贫苦大众未必如此。以刘邦而言,本是个“刘项元来不读书”的老粗者之一,从游逛欺诈乡里至登上帝位,素以粗言粗举著称。而在太史公笔下却变成了一位“文曲星君”。例如刘邦轻视知识和知识分子是很有名的,他鄙视知识分子,硬说“老子的天下是马上得来的”,把儒生骂为“竖儒”,并把儒生的帽子摘下来拉小便,太史公就记成“辄解其冠,溲溺其中” ,变粗野为“冠冕堂皇”;又比如,刘邦的母亲在湖岸休息怎会怀孕?是否婚外情所至?本属千古之谜。司马迁撰高祖本纪时就写成“梦与神遇…蚊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既排除了刘媪失“妇道”的嫌疑,又美化了刘邦的祖先,证明刘邦是“龙种”,做皇帝是“天意”。如果司马迁在受宫刑前撰成《高祖本纪》,汉武帝生前若读到这样的记述,有可能会赦其一割之痛了。 虽说语言文字是人民群众创造的,但写在纸上的那些之乎者也的“对曰”未见得是创造者的原汁原味?加工提炼自属必然。即以三皇五帝记述看,那时文字尚未完全形成,却写的满纸文绉绉。显然是作者按统治者需要套上去的,文过饰非在所难免。比如蚩尤这个人物,现代学者考究说他是我国上古时代一位很了不起的英雄。他是九黎族的首领,发明创造过很多兵器。他率九黎族驰骋华夏大地,敢与炎、黄二帝争夺天下,屡屡取得胜利。后来,虽然失败了,但仍被奉为“战神”和“兵主”,受到华夏民族的祭奠。因此,现代史学家们认为蚩尤应与炎帝、黄帝并列,都是华夏族的祖先。可是,《史记》却记他是位“最为暴、莫能伐”的反面人物。有《御览皇王部》所引《龙鱼河图》书中,更把蚩尤描绘成“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的怪物。而对黄帝的记述则极力美化,说他“生而神灵,弱而能语,幼而徇齐(意:温顺恭谨,勤敬守札),长而敦敏,成而聪明。”被尊为部落首领后,又“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三战,然后得其志。”作秀笔痕是明显的。不如此写,刘邦的子孙能饶过太史公吗?自“董狐直笔”以后,中国的史官变得聪明起来,下笔皆秉“成则王侯败则寇”的铁则而书。如此,岂能不是如毛主席读史笔记中指出“一部二十四史大半是假的”么?太史公因给李陵打抱不平,直言犯上被割了一刀,撰《史记》若效董狐直笔,岂不要被诛灭九族?其“大半是假”是帝王们的淫威逼出来的。从这个角度讲,史官们的苦衷亦可同情和谅解。 不过,毛主席也告诉人们说:“如果因为大半是假的就不读了,那就是形而上学,不读,靠什么了解历史呢?反过来,一切信以为真,书上的每句话,都当作证实的信条,那就是历史唯心论了。”﹙见《毛泽东读书笔记》解析第952页,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年7月版﹚。 在此,我要声明的是,写这篇笔记,绝无不尊敬太史公品德及轻贬《史记》的价值和影响之意。它仍是我喜读的首选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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