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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23） 吕相绝秦（下）
秦晋争霸 秦晋肴之战是春秋时期发生在晋秦争霸战争中的一场决定性战役， 公元前627年，秦穆公派兵偷袭郑国，后因郑有备而退回， 晋襄公率军在晋国肴山隘道设伏全歼回师的秦军，俘虏秦军三帅。
【原文】 及君（1）之嗣也，我君景公（2）引领西望曰：‘庶（3）抚我乎！’君亦不惠称盟（4），利吾有狄难（5），入我河县（6），焚我箕、郜（7），芟夷（8）我农功，虔刘（9）我边陲，我是以有辅氏（10）之聚。君亦悔祸之延，而欲缴福（11）于先君献、穆，使伯车（12）来命我景公曰：‘吾与女同好弃恶，复修旧德，以追念前勋。’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会（13）。君又不祥，背弃盟誓（14）。白狄（15）及君同州，君之仇雠，而我之昏姻（16）也。君来赐命曰：‘吾与女伐狄。’寡君不敢顾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于狄，曰：‘晋将伐女。’狄应且憎，是用（17）告我。楚人恶君之二三其德（18）也，亦来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来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19）曰：余虽与晋出入（20），余唯利是视（21）。不谷恶其无成德，是用宣之，以惩不壹（22）。’诸侯备闻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昵就（23）寡人。寡人帅以听命（24），唯好是求。君若惠顾诸侯，矜哀寡人，而赐之盟，则寡人之愿也。其承宁诸侯以退（25），岂敢徼乱？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26），其不能以诸侯退矣。敢尽布之执事，俾执事实图利之（27）。” ——选自《左传·成公十三年》 【注释】
(1)君；指秦桓公（？—-公元前577年），嬴姓，赵氏 ，名荣。秦共公之子，秦景公之父，公元前604年—公元前577年在位。
(2)景公，姓姬，名獳（nòu），春秋时期晋国第二十六代君主，公元前599年—前581年在位，晋文公之孙、晋成公之子。 (3)庶：大概，或许。抚：抚恤。 (4)称盟：举行盟会。 (5)狄难：指晋国同狄人打仗。 (6)河县：晋国临河的县邑。 (7)箕：晋国地名，在今山西蒲县东北。郜（gào）：晋国地名，在今山西祁县西。 (8)芟（shān）：割除。夷：伤害。农功：庄稼。 (9)虔刘：杀害，屠杀。 (10)辅氏：晋国地名，在今陕西大荔东。聚：聚众抗敌。历史上也称为“辅氏之战”，鲁宣公十五年（前594年），晋将魏颗败秦兵于此，俘其将杜回。在此次战役中，有一个老人把草打成结来遮拦杜回，杜回绊倒在地，所以魏颗俘虏了他。帮助魏颗的老人正是魏武子爱妾的父亲，他在梦里对魏颗说：“我，是你所嫁女人的父亲。你执行你先人清醒时候的话，我以此作为报答。” (11）徼福（jiǎo fú）：祈福、求福。 （12）伯车：秦桓公之子。 (13)寡君：指晋厉公。令狐之会，指鲁成公十一年，秦晋盟于令狐，秦君不愿过河，使人到河东结盟，晋君亦派人去河西结盟。不久，秦晋关系破裂。 （14）背弃盟誓：也指令狐之战。周襄王三十三年（公元前620年），在晋秦争霸战争中，晋卿士赵盾率军在令狐（今山西临猗西南）击败秦军的作战。周襄王三十二年，晋襄公亡。晋国卿士、大夫多主张废黜年幼的太子夷皋而另择新君。当时，襄公庶弟公子雍在秦为质。晋卿赵盾遂命大夫先蔑、士会赴秦迎立公子雍。后因襄公夫人穆嬴的一再请求，赵盾等改变初衷，于三十三年春拥立夷皋为君，即晋灵公。秦康公不知晋已另立新君，派兵护送公子雍返晋。赵盾闻讯，率军拦截，进至堇朋（今山西临猗东），稍事整顿后，在夜幕掩护下，悄然南进，对已进抵令狐的秦军、发起突袭。秦军无备，大败而归。晋军乘胜追击至刳首（令狐附近）方止。 （15)白狄：狄族的一支。及：与。同州：同在古雍州。 (16)婚姻；指晋文公在狄娶季隗。 (17)是用：因此。 (18)二三其德；三心二薏，反复无常。 (19)昭：明。昊：广大。秦三公：秦国穆公、康公、共公。楚三王：楚国成王、穆王、庄王。 (20)出入：往来。 (21)唯利是视：一心图利，唯利是图。 (22)不壹：不专一。 (23)昵就：亲近。 (24)帅以听命：率诸侯来听侯君王的命令。 (25)承宁诸侯以退：承秦君之意，失主后宁静退兵。 (26)不佞：不敏，不才。 (27)执事：管事的人，实指秦君。图：考虑。利之：对秦国有利。
赵盾背秦，引发秦晋令狐之战
【译文】等到君王继位，我们国君景公伸着脖子朝西望着说；“大概会抚恤我吧！”君王又不肯施恩举行盟会，乘我国有赤狄骚扰的患难，入侵我黄河附近各县，焚烧我箕、郜二城，抢割我庄稼，屠杀我边境百姓，我国因此有辅氏之战。君王也后悔祸患的蔓延，而想求福于两国的先君献公和穆公，派伯车来命令我们景公说：‘我与你共同友好，抛弃仇恨，重新恢复旧日情谊，以追念前人的功勋。’盟誓没有完成，景公去世，我国国君因此有令狐的盟会。君王又心怀不善，背弃盟誓。白狄与君王同在雍州，是君王的仇敌，而是我们的婚姻之国。君王派人来颁赐命令说：‘我与你一起讨伐狄人。’敝国国君不敢顾念婚姻之好，畏惧君王的威严，因而从使臣那里接受了命令。君王同时向白狄讨好，说：‘晋国要讨伐你。’狄人虽应承而内心厌恶，因此将这话告诉了我们。楚国人厌恶君王的三心二意，也来告诉我们说：‘秦国背弃令狐的盟约，而来向我国请求结盟，对着天上的上帝，秦国去世的三公、楚国去世的三王明白宣告：他虽然与晋国往来，他只看自己的利益。我厌恶他没有始终如一的品德，因此把这些话公布出来，以警戒不专一的人。’诸侯都听到了这话，因而痛恨之至，都来亲近敝国国君。敝国国君率领他们前来听命，只求和好。君王如果施恩照顾诸侯，哀怜敝国国君，而赐绐我们盟约，就是敝国国君的愿望。敝国国君将会安抚诸侯退兵，岂敢谋求战乱？君王如果不肯施大恩，敝国国君无能，也就不能率领诸侯退兵了。冒昧地将这些话全部陈述于君王的左右，以便君王的左右从有利方面认真加以考虑。” 【赏析】《吕相绝秦》，是晋大夫奉厉公之命声讨秦国之词，文中历叙秦、晋之间从穆献二公时代起，直到桓厉二公时止（约前659年—前578年）的八十余年中两国间多次的交涉和战争。由于此文出于晋人之口，所以把过错全归于秦国，难免有不实之词，甚至诬加罪名。同时，两国间战争虽然以晋国取胜为多，但也有秦国战胜之事，文中避而不谈。文中指责秦国“惟利是视”，其实晋国何尝不是如此。通过此文，我们可以了解春秋时代各国争强的情况，也可以了解当时外交辞令的概貌。 《吕相绝秦》，是《左传》中极为传诵的名篇。早在南北朝时代，有位名叫刘显的人，六岁就能背诵此文而闻名，可见当时已经把它作为名篇和写作的范本。古人推崇《左传》，多从外交辞令着眼，因为做官要起草公文，实用。《左传》中的辞令文章，确实有其特色，那就是措辞含蓄文雅，柔中带刚。像这篇《吕相绝秦》，明明是一篇讨伐对方的文字，却绝无疾言厉色，一开始还肯定了秦穆公对晋国曾有功绩，但笔锋一转，就把一切过失归于对方。例如秦晋伐郑，显系秦助晋讨郑，反说“郑人怒君之疆埸”，其实郑、秦并不接境，何来冲突？又如“令狐之役”，分明是晋国去迎公子雍回国，中途变卦，却把罪名完全加在秦方。文中写晋国对秦国用兵，虽经常取胜，却说每次都是出于万不得已，如说晋景公盼望友好，“引领西望曰‘庶抚喔乎’”，更显得毫无恶意。篇末声言：“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诸侯退矣”，看似婉和，实为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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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4-27 17:02: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