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铿《蜀道难》校注与解读

涔阳老客

蜀道难

王尊奉汉朝，灵关不惮遥。

高岷长有雪，阴栈屡经烧。

轮摧九折路，骑阻七星桥，

蜀道难如此，功名讵可要。

[题解]
《蜀道难》为乐府古题，今存以梁简文帝所作为最早。《乐府诗集》卷四〇《相和歌辞·瑟调曲》收《蜀道难》，其题解：《古今乐录》曰：“王僧虔《技录》有《蜀道难》，今不歌。”《乐府解题》曰：“《蜀道难》，备言铜梁玉垒之阻，与《蜀国弦》颇同。”
阴铿一生未曾入蜀。此诗盖为应题之作，用乐府旧题，借汉代王尊入蜀之事典开篇，描写蜀道之艰险，藉此抒发求取功名之难的感慨。
[校注]
1.王尊：西汉涿郡高阳人，字子赣。少孤贫，为人牧羊。能史书。年十三，求为狱小吏。数年后，给事太守府，问诏书行事，尊无不对。治《尚书》《论语》，略通大义。以令举幽州刺史从事，太守察尊廉，补辽西盐官长。迁虢县令，以高第擢为安定太守。汉元帝、成帝时，历任县令、郡太守、部刺史、王相国、京兆尹。以廉洁奉公、诛恶不畏豪强，致多次被诬免官。曾任益州刺史。先前琅琊王阳为益州刺史，行部至邛崃九折坂，叹曰：“奉先人遗体，奈何数乘此险！”后以病去。及尊为刺史，至其坂，问吏曰：“此非王阳所畏道耶？”吏对曰：“是。”尊叱其驭曰：“驱之！王阳为孝子，王尊为忠臣。”此诗即用此王尊入蜀之事。
2.灵关：今四川宝兴南有山名灵关。此处指险要的关隘。左思《蜀都赋》：“廓灵关而为门，包玉垒而为宇。”
3.高岷：高高的岷山，在今甘肃省西南、四川省北部。
4.阴栈：阴平的栈道。汉武帝开西南夷，置阴平道，故城在今甘肃省文县西北。此处指蜿蜒曲折、悬于山之北面的栈道。四川境内古栈道有多处。
5.七星桥，战国蜀太守李冰建，在今四川省成都市旧城西部、南部，共有七桥。《华阳国志·蜀志》：“西南两江（郫江、检江）有七桥……长老传言：李冰造桥，上应七星”，故名。
6.讵：读如巨，岂。
7.要：读阴平，求取。
[解读]
此诗可能为阴铿应制梁简文帝萧纲诗而作，故可能作于梁代。萧纲原诗：巫山七百里，巴水三回曲。笛声下复高，猿鸣断还续。显然，阴铿的和作要高明许多。诗从汉代王尊不惧蜀道之险落笔，连用四川境内多处险阻之地灵关山、岷山、栈道、九折坂、七星桥来极写蜀道之难之险，最后以蜀道之险喻人生求取功名之路的艰难曲折，慨叹立功成名之不易，隐隐有归隐之意。八句诗，后六句完全合律，后二联完全符合律诗粘对的规则，且对仗工整，说明阴铿诗正在逐渐向律诗过渡。
[译文]
汉代的王尊不惧蜀道的艰险，也不惧那灵关山的崎岖道路遥遥。高高的岷山终年积雪，巍巍的栈道屡经焚烧。蜿蜒曲折的九折坂摧坏了车轮，疾驰的神骏被阻挡在七星桥。人生就像这险阻的蜀道，立功成名的前途一望迢迢！
[集评]
明江源《桂轩续稿》卷三七《九盘山》：始知蜀道难如此，不是王阳亦拟回。
明焦周《焦氏说楛》卷六：蜀有七桥：一冲里桥，二市桥，三江桥，四万里桥，五夷里桥，六笮桥，七长生桥。李冰沿水造桥，上应七宿。光武谓吴汉曰：“安军宜在七星桥间也。”阴铿诗：“轮摧九折坂，骑阻七星桥。”
清宋长白《柳亭诗话》卷六“俪句”：“骈俪之起在汉，《八变歌》《君子行》，微露其机。《艳歌》一首，始作叠句。至蔡伯喈、郦文胜，萌芽渐盛。潘、陆以降，斯蔓衍矣。然生成古调，风骨犹存。……阴铿：轮摧九折路，骑阻七星桥。”

寒儒

            蜀道难

王尊奉汉朝，灵关不惮遥。
高岷长有雪，阴栈屡经烧。
轮摧九折路，骑阻七星桥，
蜀道难如此，功名讵可要。

寒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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涔阳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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