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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人物
忠诚可鉴天
——忆学渊身正、初心不渝的昌清兄
□尹德立
昌清兄氏陈,与笔者原本非亲非故,但出于对其学养人格的钦敬,又因他与我三哥年龄相近等原因,故以“兄”尊之。将昌清同志视为兄长,那是在我27岁与其在职场邂逅之后,乡土渊源,也助长了这段情缘。在临澧澧北平原西北边沿,有一条属湘西武陵山脉逸出部的龙凤山脉,这龙这凤,如同一道立体的描线,将澧阳境域的山区和平原一笔分开。昌清兄老家就在龙凤山外侧新安澹阳村,我的老家则在龙凤山内侧官亭岩龙村,直线距离大约十里左右。昌清兄长我6岁,但在我还是12岁少年时,他已是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恰同学少年”了,那时,他才刚18岁;足见其天资聪颖,勤奋过人。 与昌清兄相比,我的学途出身似乎有些“卑微”;我是1975年秋,按当时相关政策,由基层逐级推荐,经县有关部门专门考察,然后推荐上大学的,属国家统招的“工农兵学员”,就学常德高等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科(今湖南文理学院)。1977年秋,本人从常德师专毕业,由国家分配回临澧从事教育工作。当时,县文教局把我的人事关系安排在临澧新安镇学校,但人却被县文教局“截留”,安排在局人事组,在吴家泉组长手下工作。当时,昌清同志应该是在县教研室工作。教研室与文教局始终是在一个院子办公的,机关地址是在城关镇文化街西段北侧的一个大院里。它应称“文教大院”,因为其中容纳的,全是当时县文化系统和教育系统的管理机关。 记得当时文教局开展过一次有关教育发展的大讨论,要求大家积极参加写稿,稿件以大字报形式在张贴栏公布。吴组长要求我写篇文章,并用毛笔抄写,张挂在专栏,虽然我从小就不会写毛笔字,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完成了任务。张贴栏前,我几次发现一位个子高挑、鼻梁上架一副玳瑁框眼镜的文质彬彬,先生模样的阅报人,非常认真地看专栏里那些文章。后来得知,这位“先生”是湖南师大科班出身的教研员陈昌清老师。显然,昌清兄也认真看过我的那篇拙文。虽然昌清老师没有直接与我交换过意见,但有人告诉我,“很有见地的昌清老师”对人事组尹某的文章评价不错,这应该是我与昌清兄最初的结缘。但我们并没有多少交往,只是他老父亲有时来儿子单位,昌清兄不在机关,我便请他父亲到人事组坐坐,喝杯茶,等儿子回来。昌清兄的父亲是一位地道的农村大爷,和善忠厚,有点老态龙钟,眼神不好,我很自然地叫他“陈伯”。见到这位父亲,难免不想起自己的父亲,交谈中,“陈伯”说他听说过我父亲的名字;因我父亲解放初就是团山营乡的农民协会主席,有一定知名度。这自然就更拉近了我们心的距离,内心不免有一种与昌清老师亦如兄弟的默认。不知是否因为同样的原因,昌清兄每次见到我,都会很相知似的,对我和善地笑笑。 工作中,我渐渐觉得在局机关经常造那些人事表册,或在全县东奔西跑,办各种人事口琐事,上不沾天,下不沾地,学用脱节,不是我想要的事业,既然学师范出身,就该去学校教书。在局机关刚满一年,我便递交申请,要求到学校去教书。应该是局领导对我的关照,很快把我安排到了城关镇学校。无论何时,能在城镇工作,应该是常人所巴望的。说起这所学校,可有些不同寻常;早年,林伯渠同志的夫人伍崇贤、丁玲同志的母亲余曼贞,都曾在这所学校执教过。这所学校早年是一所完全小学,但随着城镇人口增加,初中教育需求不断增长,我到这所学校之前,早就开办初中部多年。而就在我调进这年,学校破天荒开办了两个高中班,用来解决县一中容量不足带来的问题。这高中班如同量身定制,我一调入,就担任了高2班班主任和语文老师,而高1班班主任和语文教员,则由湖南师大老科班生赵厚玉老师出任,这自然也是体现对我的信任吧。这些安排中,是否有昌清同志的意见我不敢妄猜;但高中教师的安排,可能会听取和采纳教研室意见。昌清同志的爱人刘桂枝老师,当时是这所学校初中部骨干教师,这样,我们有机会常见面;有时也会见到昌清兄的父亲和两个儿子。对这一家人,我内心始终有一种亲近感,但我记不得与昌清兄有过多少交往,似乎,我和他都是那种不擅社交的“没嘴葫芦”。 又过了一年,我因父母年岁大了,身体不好;妻子一个人在家务农,且已怀着第一个孩子,需要就近照顾。于是,又向组织提出申请,请求调回我老家的官亭中学。这是偏远学校,从没有人争着去的,所以我随即如愿以偿。官亭中学其实是我完小、初中时代的母校,就像是我的另一种家。调到官亭中学后,记得只教了一学期初中毕业班,学校就安排我去教高中班了。当时,澧北地区设有高中的乡镇中学,只有“新合中学”和“官亭中学”。我担任高24班班主任,包教该班语文。记得,当时已调县教育局教育股任股长的陈昌清老师到官亭中学公干时,专门抽时间听过我的课,并找我征求意见,愿不愿去教育股工作。当时,我女儿才几个月大,爱人农事又忙,父亲去世不到一年,母亲身体又不好,我是压根儿就没想过再离开官亭。虽然我明白昌清兄这是好意要提携我,但我心里想到:老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是从局里调出来的,还是不回机关的好。于是我蜿蜒谢绝说:我还是喜欢在学校教书,再说,家里的情况不好远离。昌清同志表示理解,丝毫没有勉强我的意思;并鼓励我在学校好好干,干出成绩来。应算我没有辜负昌清兄的嘱咐,我教师生涯的高考首战,就打得很漂亮。那时,高考前有预选,那一年高考预选后,新合中学选上24人,官亭中学选上16人,当时官亭中学的参考基数比新合是要少很多很多的。通过最后几个月紧张复习备考,高考成绩揭晓:官亭中学3人高考上线,新合中学无考生上线。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送高考,自然增添了不少底气和自信。 就在这一年秋,教育局一纸调令,把我调到了设在合口镇的临澧县第二中学。二中当时是一所完全中学,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但以高中为主。当时二中的办学效果,与一中都有一拼。进二中后,我首先被安排带那届高中新生42班,包教语文。当时,昌清同志应该是教育局领导班子成员了,另一位教育局要人刘兴国同志好像是管教研室,记得他们都曾到二中听过我的课,那时领导对我的关注度似较高。大约只一期多,临澧二中教务处主任、语文掌门人段鹤臣老师不幸因患病遽逝,有关工作突然断档。用人之际,我被中途调岗,从高42班调到毕业年级,接替段鹤臣老师留下的教学任务,包教两个班语文。也就是那时,学校安排我担任了高中语文备课组组长。想来,除了学校领导的信任,昌清兄等对我的默默推重,应是不可排除的。不过,昌清兄从来都没有对我提起过他对我有过什么提携和推重。 待到1983年秋,我刚送那一届学生参加完高考,就听到了由教育局出资,送我上北京师范学院带薪进修一年的风声。随即,教育局把《进修通知书》送到了二中。那时已是县教育局局长的昌清同志等,为派员去北京进修和采集高考信息,曾预先到北京考察落实。领导知道我还从未去过北京,所以就许多细节问题,一一提前做出了安排。这样,我到北京后,无论是生活、学习,还是工作,都能很快进入位置,开始运行。我去北京不久,昌清同志就被提拔为中共临澧县委常委、县委组织部部长,调离教育局。所以,我连一封信都没给昌清兄写过,担心那样会打扰领导,或带来不好影响。 1984年秋,我在京进修一年期满,业务进修与在京采集考高的信息等任务,业已圆满完成。在新学年、新学期即将开启前,我返回了临澧二中。有人说,我这是“镀金”归来,其实根本不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回校后的安排,县委组织部已进行考察,组织部长昌清同志应该是亲自把握的。不过,此前此后,他都从未向我提起过其中的一切,而且,那时我根本也没有与他见面的便利。开学前,我还在以教务处临时负责人身份,落实课程安排事宜。一天,学校传达室匡朗暑同志通知我,次日上午赶到县委办“开会”。其实不是开会,而是县委领导与新任科局级单位主干进行任前谈话。我的任前谈话,是县委书记韩林安和宣传部长杜登来两位领导主谈的。我曾有点奇怪,为什么不见组织部长昌清同志?其实,那是因为当天谈话对象多,昌清同志是在另一个谈话组。我觉得,他也许是有意避开我的吧,毕竟,他一定是力推我任职的领导。这次谈话,让我有些意外。首先,是县委书记亲自与我谈话很意外,老实说,对此我毫无思想准备;其次,是组织任命我出任中共临澧二中支部委员会书记,中间跳过“中层骨干”和“学校副职”两个台阶,实在没想到,简直就是“坐直升机”。怎么会这样?我素来真没有谋求过“升迁”,更没有任何意义上的“跑官”举动。想来,个中谜底有二:一是当时正值党的干部政策实行“四化”,即“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所以,知识型青年储备人才的发展道路更宽坦些,这应算“社会因素”;二是组织部长昌清同志对我太了解,他基于临澧二中事业发展需要的考虑,一直在积极培养我,这应算“个人因素”。像我这样“一梦中”走上科局领导岗位的机缘,两个因素缺一不可。 后来,昌清同志调任常德市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即后来的常德市教育局副局长。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曾去过他办公室汇报;出于兄弟情谊,我也到过他宿舍,看望过他的家人,但那都是君子之交。同样都不喜欢拉拉扯扯的两个老党员,从来都没有“揭秘”过一直以来的“知遇”谜底。也只见昌清兄,一个“忠诚可鉴天”的优秀干部,才来得如此自然、一贯、彻底;也就是昌清兄这样一位学渊身正、初心不渝的的老共产党员,才会成为很多人共同怀念的良师益友! 我一直十分愧疚。2010年3月,昌清兄因病医治无效,在武汉某医院去世。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送别昌清恩兄。但那年我已到满龄退休之年,与方方面面的联系甚少;由于信息的耽误,我未能赶上去常德吊唁昌清兄,这是我今生无法再还的心债,我只能在心的灵台,设一炷永不熄灭的心香,以追思“忠诚可鉴天”的昌清恩兄了。 昌清兄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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