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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竟然能够出国，赴朝鲜进行了四天观光旅游。重点参观了平壤市容、万景台、万寿台、抗美纪念馆、友谊塔、开城博物馆、板门店等旅游景点。 朝鲜旅游部门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为我们派了一部专车和两名导游。每参观一地，导游和有关单位的接待人员都不厌其详地为我们讲解，征求我们对他们接待工作的意见。所到之处，人们都向我们这些中国人投来友好的目光，很多工人、农民、学生和士兵还主动向我们挥手致意。特别令人感动的是，在去年朝鲜遭受特大水灾，全国人民生活相当困难的情况下，看来是尽了很大努力，尽量使我们吃得饱一点好一点，出境前我们带过去的副食品基本上都没有吃。所有这些，足见朝鲜人民对当年用鲜血凝成的中朝友谊是无比珍惜的。 虽然在出境之前，我方旅游机关反复叮嘱不要谈论双方“国是”，但人不可能不观察，不可能不思考。通过观察思考，我们对朝鲜形成两点鲜明印象。 一、朝鲜建设取得了重大成就。 1950——1953年朝鲜战争期间，朝鲜经济遭到了毁灭性破坏，首都平壤完全夷为废墟。战后，在以金日成为首的劳动党中央领导下，全国人民发扬千里马精神，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进行了大规模的恢复重建工作。我们看到，从鸭绿江边的新义州到军事分界线上的板门店，除有铁路贯通外，还有一条较高等级的公路。沿线农村农民的住房比我国沈阳至丹东两侧并不逊色，甚至略胜一筹，少数农庄还建有楼房群。尤其是平壤、开城等城市，更是高楼林立。平壤的建筑风格别致多样，二三十层的高楼大厦也不少见。远在郊区，就能看到一栋即将竣工堪称全市最高的大楼，导游介绍，此楼名柳津（音）大厦，共105层，高315米。如此高楼，是需要一定经济和技术实力支持的，目前世界少见，我国尚无。进入市区，街道宽敞笔直，不少都是六车道、三条绿色隔离带、两条人行道，公共汽车、有轨和无轨电车川流不息。在地下80——150米深处，还有35公里地铁和16个建筑豪华的地铁站。 朝鲜最引人注目的建筑有三类。一是居民住宅。平壤市区内的建筑大多是居民住宅，一般一个居民区都有成千上万户。导游指给我们看了一片近三四年建起来的居民新区，共有三万多户，每户面积少则110平方米，多达180平方米。一般每幢居民大楼的第一层为商店等公共场所。每个居民区内都有幼儿园、小学、中学，学生上学不必穿越马路。二是公共设施。平壤的广场、草坪、体育场馆、歌舞影剧杂技院很多，而且一般都设计新颖、建筑宏伟，给人一种艺术的享受，而且留给人们的活动场地相当大。我们参观了一座体育场和一座杂技馆，分别可容纳数万人数千人，而场、馆供人通过、休息的大厅和外面的空地，亦可容纳相应的人数，完全不用担心拥挤造成事故。三是革命或历史纪念建筑。其中尤以围绕金日成革命活动和抗美战争开辟得最多，用以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在万寿台（金日成纪念馆）和抗美纪念馆，瞻仰献花、宣誓的士兵、学生和其他群众络绎不绝，显示了朝鲜人民对开国之父的敬仰、怀念，对社会主义事业的忠贞。这在中国已经成为被人嘲弄的对象。 在我国的建设历程中，曾经流传过一句话：“一个书记一道沟”，意思是说前任领导开创新建，继任领导毁了再建，后任领导再毁再建，建设缺乏连续性，造成人力、财力和物力的巨大浪费。参观朝鲜的建设，就没有这样的感觉。抗美期间金日成的办公地点已经开放，里面有一份金日成亲自批准重建平壤的规划图，据讲解员说，直到今天，平壤的建设一直是按照这个规划进行的。 朝鲜人民非常热爱自己的首都。对繁多的各类建筑，朝鲜导游都能如数家珍般地向我们详细介绍建于何年何月，多大规模，有何特色。出境前，我方旅游部门就反复交待，千万不要攀折践踏人家的花草树木，不要在街道场坪上乱吐乱扔。平壤市那样多花草树木，那样宽广的街道场坪，没有看到一个人攀折践踏、乱吐乱扔。一位细心的同志观察到，7月13日天气时晴时阴时雨，空气中的灰尘相对较少，从丹东出境时，衣领已有一圈明显的黑污。第二天天晴，空气中的灰尘相对较多，从平壤到板门店跑了一个来回，衣领还干干净净。不论走到哪里，我们没有看到有人横穿马路，都是走地下过道或者天桥，可想而知，发生交通事故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即使如此，交警值班却非常认真。7月15日，我们参观万景台金日成故居返回市内，天下起大雨来，沿途交警全身淋得湿透，仍然丝纹不动，原地指挥交通。 据导游介绍，朝鲜城市居民的房租大约只占收入的3%，而农民则是免费住房。从五十年代起，朝鲜就在全国实行了免费医疗。从七十年代起，又在全国实行了11年免费教育（幼儿园1年，小学4年，中学6年）。沿途所见，学校一般都修得较好。我们特地参观了平壤一所中学，校舍建筑和各项设施美观齐全，教师全部是师范大学毕业生。学生也学得比较活泼，有音乐、舞蹈、体育、刺绣、缝纫等多种课外活动室，学生们设计制作的服饰、刺绣品，有的获奖，有的成为商店出售的工艺品。一支完全由学生组成的歌舞乐曲队专门为中国游客演出了一个多小时，其水平可在我们的中央电视台播放。 第二、朝鲜经济面临着严重困难。 据丹东市有关资料介绍，九十年代以来，朝鲜经济年年下滑，物资短缺，外汇紧张，人民生活困难。在朝期间，我们无缘接触更多商店，从少数给我们指定使用人民币的商店看，物资是相当匮乏的，货架空荡荡，除了一些首饰、工艺品、饮料、针织品、糖果、参制品等外，其他就很难看到了。特别是裹腹之物，基本上没有。无论在火车上、宾馆里或部队中，对我们这些“老外”的饭食也是严格定量的，估计每人每餐就是二两左右，菜也是严格的四菜四碟制，三素一荤。如果八人一席，则是重复的两个四碟。人们似乎普遍面带菜色，营养不良。回国前，我们把带过去没吃或没吃完的副食，都背地里送给了他们的工作人员，他们显得特别激动，表示非常感谢。丹东市有关部门领导还给我们介绍，除平壤等地稍好一点外，其他道、郡天天都有人饿死，不知是真是假。 朝鲜是一个资源丰富的国家，磁铁矿、褐铁矿储量达10亿余吨，金、铜、锌、铅、钨、石墨等矿物储量居世界前10名。森林占全国总面积的73%，海域辽阔，年产水产品200多万吨。面对当前的经济形势，朝鲜政府不得不通过大量进口货物来缓解国内困难，但外汇又相当紧张。去年，朝方商社仅拖欠我丹东市货款就达1460万美元。在这种情况下，为解燃眉之急，只得出口资源。据了解，现在丹东的用电，一部分就是朝鲜卖的。一到夜晚，鸭绿江彼岸新义州一片漆黑，而这边的丹东市则灯火辉煌，形成鲜明对照。 从新义州——平壤——开城一路所见，有点像我们的六七十年代，全民都在搞饭吃。农民全部是集体生产劳动，积极性似乎不是很高。农作物除了水稻，就是玉米，几乎没有多种经营。除平壤郊区看到一处大型养殖场外，很少看到猪羊等牲畜。作为著名的优质苹果产地，很少看到苹果树。不少山坡都开垦种了玉米。农民房前屋后大多也种上了玉米。尽管如此，虽然导游介绍全国粮食每公顷产量已达到7.6吨（折合中国每亩1100多斤），但水稻和玉米普遍缺肥，生长不良。很多人说，目前朝鲜经济如此困难，主要是计划经济体制造成的，农村没有像我国一样，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改革。 很难认同此论。处于饥饿状态下，无论从事集体和私人劳动，要农民付出十分饱满的热情和十分充沛的精力，都是不可能的。农民积极性不高是果，饥饿才是因。饥饿的原因又是粮食缺乏。粮食缺乏的原因则不能反过来单纯归因为农民积极性不高，进而归因为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和公有制。 我分析，第一位的原因应当是美国及其走狗长期对朝鲜实行封锁政策。在板门店军事分界线上，我们清楚地看到，一条虚拟的地面分界线两侧，朝鲜军队和美韩军队相互对峙，剑拔弩张。处于弱势的朝鲜，当然要把国家安全放在第一位。一个两千多万人口的国家，常年养兵200多万，对朝鲜人民来说，负担无疑是非常沉重的。朝鲜作为中俄与美日抗衡的前哨，过去曾受到两国的巨大支援，一旦两国釜底抽薪，如同当初赫鲁晓夫对我国撕毁合同、撤走专家一样，更大的困难就会立显出来。同时，处于封锁状态下，一切都要自力更生，发展速度无疑比较迟缓。 历史往往惊人相似。当初赫鲁晓夫对我国撕毁合同、撤走专家之时，我国正逢三年特大自然灾害。去年朝鲜也遭受了特大水灾，对严密封锁之下的朝鲜经济，更是雪上加霜。 前面说过，朝鲜是一个福利水平较高的社会主义国家。免费教育、免费医疗、象征性超低房租，都是要经济实力支撑的。它一方面加重了国家财政负担和目前经济困难，同时却在极大程度上凝聚了民心，稳定了国基。这是当前朝鲜尽管面临严重困难却社会秩序井然的重要原因。水能载舟，水亦覆舟，只要民心尚在，暂时的困难就一定能够克服，那种全民搞饭吃的局面（当前无疑是必要的）也一定会得到扭转。 我们幸喜地看到，朝鲜劳动党正在带领全国人民积极而小心地采取措施，打破封锁。他们一方面提出“南要防止美帝国主义的武装侵略，北要防止中国资本主义的侵袭”，一方面提出“农业第一主义”、“轻工业第一主义”、“对外贸易第一主义”，并把贸易重点放在对华贸易上。1991年8月，在朝、中、俄三国交界的图们江下游罗津、先锋两地设立了经济自由贸易区。去年初，又拨款6500万美元，用于改造贸易区的设施，并逐步完善了各种法律法规。去年底，从罗津到韩国釜山的海上航线也已开通。有这样的党，这样的人民，尽管前面的困难仍然不可逆料，我们却完全有理由相信，最后胜利一定属于他们。 1996年7月29日 | 
发表于 2016-6-11 05:5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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