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杜先生（六）

张新泉

      2013年一次晚饭后散步，对面走来杜先生。他不是单个走的，旁边有了个小十多岁的女人。我这时退休4年算得半个散步常客了，此前一直还没有看见杜先生晚饭后散步或者和别的什么人散步的。
       隐隐约约听见别人讲，他结婚了。现在看见的这个，怕莫就是他的新任堂客。作为此时60多的人，弄一个40多的人，开放的社会，是没有什么人说长道短的。他堂客死了10年了，重来弄人也不算出格。要是他学别的“沙货”，只怕二三十岁的也弄得到，只怕堂客死一两年也要另寻新欢了。他是谁？有钱人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啊。现大洋还不是通行证吗，老夫少妻现象在这个年代还少吗。杜先生还是比较中庸的一个，没有那样急于求成，没有那样张狂。弄年轻的，没有学别人那样大的落差，他弄的人只有十七八岁的出入。
       此时他们迎面走来，和他们对不对碰呢？他们没有不好意思，我倒好像偷窥了别人隐私一样不好意思，打横路到对门毛三那里去了。
       一个月后，我到中街去买东西，去的时候不觉得，转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古玩店。不由得惊奇莫名，一个小小的镇，有了5家古玩店。区区小镇，用得着5家吗。除了这个在中街的，霍道长的古玩店在下街；楼蛋的古玩店，在观音桥；邹毛的古玩店，在电业局上边。原来的猪院子那里也有一个。这不是“玩票友”，是搞“戏班子”，是要营利的。搞收藏，谁有爱好谁去搞，人多人少没有关系。做生意，靠这个弄钱养家糊口，5个店子挤在一个小镇各显神通，可能就有些过量了。
       看那些柜台里摆的东西，当然是赝品为多，铜器，玉器，瓷器，哪里有那么多唐、宋、元、明、清的货，民国的可能有。收货去，他们在旮旮旯旯可以搞到一些。日本鬼子的倭刀，八路军的大刀，可能有真的。瓷器，也可能有清朝的。文革前，家家户户都有一些上辈人留下的坛坛罐罐，盘盘碟碟。可是时过境迁，到了今日做生意的时候，大部分应该是当代仿品了。那些竹脑壳铜烟袋、全铜水烟袋，文革前也是有的，真是真的，只是年代不久。           
      我把脑壳抬起来，眼光移向柜台里头，忽觉眼前一亮，看见了一个巨型雕花床。这时忽然一声张师傅，一个坐着的伙计站起来，一看，原来竟是杜先生。杜先生还是红光满面，又多了一些肉，正如俗话说的“发财身”。虽然几十年打照面平均一年也没有一次，每次见到就有又“作肉”了的感觉。
       问他，他说他搞古玩店已经好几年了。大酒店和农家乐，都交给后人搞去了。两个女儿，转起来经营大酒店，农家乐。即这个经营大酒店的时候，那个经营农家乐；这个经营农家乐，那个营经大酒，一年一转。家庭也让体现公正公平，多劳多得靠他们自己水平发挥。让他们自立自强，不去帮谁。也不要他们一分钱，就靠这个（古玩店）生活，至于工资，当然是全部给现在的堂客了。今后我不在了，这堂客也别指望分那两个店子一杯羹，不留后遗症。
        问他这么好的雕花床，怎么弄到的。他笑而不答，好像他的军事机密，啊，应是商业机密。
        雕花床，我五，六、七、八、九十年代没有看见过。200几年，记不清了，去常德博物馆，无意中看见百床展览。是桃源一个伙计主办的，他居然弄到了这么多古色古香的古床，太厉害了。这么大的阵势，不由惊呆了。被古人精湛的技艺惊呆了，被这位伙计的巨大能量惊呆了。收罗这么多，怎么办得到。他可以当一个情报官了，给国家去收罗情报几多好。
       我说这么多东西你放哪里？
       他说他是租的烟厂在乐路口空着的仓库。
       我又指着其中一张床问，你这一张床都会要十多万哩？我还以为给他夸大了，两万块钱应该差不多啵。
       他的回答让我张开的嘴巴缩不回去，“你怕讲得，有人给我出120万，没有卖。”他的意思，这个价都不止。他100多只精美的古床，该有多少钱。不是我怕讲得，实在是不知道。200几年的钱，又不是2021年的钱，十多年过去，120万可能抵得现在220万了。
       我这一辈子不吃不喝，都买不起他一张床。如果我有这么一张床，不就发财了，不就进入富人行列了。后来桃源的这位先生把床搞到桃花源桃花山风景区落户去了，就是许多人知道的百床馆。
       看到杜先生比百床馆的床还要得法的那只床，可能也是两百大几十万的价值吧，加上其他琳琅满目的收藏品，我怎么能够掂量出价值。加上他的大酒店和农家乐，谁更加富有，是不好品评的。二位都可以算得高人。
       杜先生不同凡响的地方是，他不是吃这碗饭的。他是“业余选手“，是老来出家的“和尚”。接近60岁才起步，可以说，这于他只是一个“搭物儿”。几年里就像个中老手了，这个水很深，亏他不沧水，干一行就精一行，得到了一系列非同凡响的东西，实在奇怪之极。特别是那只高质量床，怎么没有被百床馆的收罗走，让他捡露，不可思议。
       许多人平生只起一口井，做好一件事都谢天谢地了。他做了好多成功的事，水暖店、蒸饺店、大酒店、农家乐、古玩店。五件事情，件件成功，搞一个红一个。猴子摘包谷，摘去摘来，最后手里还是一个包谷。他这个猴子，摘了五个包谷，都得到实惠。把后来的堂客算上，是不是第六个包谷呢？我不知道。
        可能太走运了，阎王爷也不服了，给了他65岁寿命后，就让无常勾魂撘挂了。
（全文完）

老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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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市杨支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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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老涵 发表于 2022-6-14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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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开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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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津市杨支埃 发表于 2022-6-14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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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津市黄南林 发表于 2022-6-14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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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涵

张新泉 发表于 2022-6-14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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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老师您的精细入微的文章。

张新泉

史开均 发表于 2022-6-14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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